那掌柜的神色逐渐凝重了起来,他看着郁离,缓缓握紧了袖中的手。 “您一定还和之前那位坐轮椅的女子有联系,对吗?”郁离身子微倾,轻声问道,“甚至,您还是她的下属。” 她完全不顾那掌柜的越发难看的脸色,不容置喙地下令:“带我们去找她,或者,告诉我们她在哪儿。” 那掌柜的怒目圆睁,决然道:“她不是你们想碰就能碰的!” 郁离闻言,倒也不急,她好整以暇地整了整衣袖:“老人家,您不要怕,我们只是例行去问一些事,并无恶意,甚至我们还能将这件事压下来。” “可如若你还这般冥顽不灵,就别怪我们秉公办事了。” 郁离身后的莫凝渊和小伍都已抽出了自己的佩刀,兵器铮鸣之声锐利刺耳,直教人后脊发麻。 那掌柜的敛眉垂目,思索了片刻,才咬牙道:“好!我带你们去见她!” 一路上,那掌柜的带着他们一路西行,朝着寂灭之地的方向走去,这让莫凝渊终于按捺不住了,他悄悄凑到郁离身旁,低声问道:“我们为什么要把这件事压下来?你还想给我们灭魂司擅自做决定?” “非也。”郁离不禁轻笑,“只是我希望我说完其中的关窍,你当重新思量这件事该如何处理。” “好,你说。” “我们现在已知的线索是,这家东庭酒楼乃云老谷主所建,虽然他对外一直都以闲云野鹤,不问世事自居,难道你就真的以为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作为吗?” “你的意思是……他建造这座酒楼另有目的?” “当然,不然谁会把一座酒楼建在这种模棱两可,是非争议不断的地方?其根本就是为了掩人耳目。” “所以呢?这和血尸案又有什么联系?” “直接的联系没有,间接的联系就在于这东庭酒楼的经营者,他必然和云老谷主有密切的联系,那么,血尸案背后的始作俑者其目的或许根本就不是云晏乔和焚月谷。” “那他的目的能是什么?”莫凝渊百思不得其解。 郁离抬抬下巴,示意他看向那位掌柜:“去一问便知。” “你怎么就这么确定他会带你去?按我的经验来看,这种跟了主子许多年的忠仆为了保全自家主子会将我们带到危险的地方,而后再自杀。” “因为他主子也想见我们。”郁离道。 “啊?”莫凝渊怔愣了一下,半晌才反应过来:“你是说他们是故意暴露在我们面前,然后刻意引导我们去寻她的?” “没错。” 待掌柜的带他们到达他主子所在的地方时,郁离心底竟升起了一抹隐晦的期待。 她相信云老谷主设下东庭酒楼这枚暗棋,一定与她的复仇大计不谋而合,而这位血尸案的始作俑者,也一定是云老谷主的心腹,日后也必定会是她的助力之一。 只是不知这人究竟是谁…… 此处云深雾隐,别致静雅,与那酒楼里的装潢陈设风格别无二致。 荷池千里,石桥无暇,中有六角亭浮于池上,茶香袅袅。 穿过奇门遁甲,踏过石桥,终行至大殿之前,抬眼望去,门前两只镀金的仙鹤昂颈抒长啸,细爪引浅云,身姿高洁孤傲,悠然玉立。 让人不禁遐想这里的主人究竟是何风姿,才配得上仙鹤之誉美。 这时莫凝渊在郁离耳边悄声道:“此处乃十年前盛起的势力,千鹤盟,现如今能力压百年势力玄阴楼与落枫客栈,让寂灭之地形成三足鼎立之势,不可小觑。” 郁离暗暗点了点头,示意她明白了。 这时殿内飘来两名侍女,静默无言地将他们引进了大殿之内。 殿内沉静素雅,沁着一股幽暗的木香,如置幽林浅溪之旁,令人不自觉地放松了下来。 郁离静静地望着大殿主位之上,幕帘轻纱之后的清瘦身影,微微一揖:“焚月谷云令月之友褚楹,拜见盟主。” 莫凝渊也随道:“灭魂司掌事莫凝渊,依例查案。” 大殿主位之上的人悠然开口,声音清冽如水:“我知道你们来是为了血尸一案,我可以把我的目的告诉你们,但是……” 大殿之上忽然降下来一片无色无形的透明帘幕,将他们牢牢地罩了在其中。 “我需要你们回答我一个问题,答得真心,我自然全盘托出,若答得不诚,那可就怪不得我闭门送客了。” 莫凝渊上前抬手触碰了一下那片无形的屏障,发现是如水一般的触感,看似柔软,却坚不可破。 而那放置在一旁的仪器自然也是测谎仪,这测谎仪难得,整个寒荒大陆为此一台,没想到竟然在千鹤盟! “盟主大人。”莫凝渊有些愠怒地问道,“如若我们答得不诚,您难道还要阻拦灭魂司办案吗?!” 她轻笑:“你若真心答,我自然诚实以待,尽管你们是灭魂司,这一物换一物的道理,你们不会不懂吧?” 眼见莫凝渊还想争辩些什么,郁离当即拦下了他:“盟主大人,请问吧。” “还是这位姑娘痛快。”她声音愉悦,继而道,“我的问题便是,若你们如遇诡案,该当如何?” 莫凝渊想都不想就朗声道:“我司教诲,凡遇诡案,必查究竟,为破谜团,虽死无憾!” 他铿锵一言毕,测谎仪寂寂无声。 郁离则有些紧张地紧握住了双拳,思量片刻才缓缓道:“为求一份安心,为还冤屈者一份清白,为长夜孤影寻一点光明,吾之所愿也。” 她话音渐落,测谎仪依旧毫无动静。 少顷,大殿之上传来清朗的笑声,如山间溪流迸溅,旷达洒脱:“好,很好。” “那我就如实告诉你们,我设计引云晏乔去那片血泥沼泽,其目的就是为了惊动你们这些有真正话语权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