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生斋,乾源殿内。 祖鸿林居于上座,虽有珠帘遮挡,但威压尽显。 尘述和云彦清则旁坐于客座之上,一左一右,一个漫不经心,一个正襟危坐,云晏乔站在云彦清的旁边更是忧心忡忡。 而郁离和云令月则跪在了大殿中央,等候着祖鸿林的发落。 气氛紧张异常,云令月都快要被压得喘不过气。 但郁离神情自若地看着珠帘后的祖鸿林,虽是跪着,但气势丝毫不输于人:“尊祖大人,我们此番劫婚并未潜逃,而是坦坦荡荡地回来,您就应该明白,我们这样做,并非是在与您作对。” 祖鸿林不仅被她破坏了与南粤城联姻结盟的计划,还被迫让女儿下嫁给南粤城举办冥婚。 这一桩桩一件件已是让他盛怒至极,他还想着如何寻得此人杀之而后快,以平复南粤城的丧子之怒。 没想到此女后来闯入了他的地宫躲过了一劫,还让她得知了渡生斋的秘密。 他惊怒之下传信无极殿,让夏决将她立刻斩杀。 但没想到到头来出手救她的竟然是西洲白狼族的尊主尘述…… 这下这位从南洲来的离火盟盟主可成了他心头上的一根刺,不仅动不得碰不得不说,眼下还要听她在这乾源殿里巧言令色。 这实在让祖鸿林无法咽下这口气。 只要此女怀揣着他渡生斋的秘密一天,他就不会有一夜安枕! 但相对应的,郁离也深知这是她能与祖鸿林谈判的唯一筹码,所以她绝不会轻易放过这个大家都可以相安无事的机会。 “你倒是说说,你是如何不与本尊作对的呢?” 祖鸿林面上虽然依旧稳如泰山,但那语气里已是带了几分不可言说的怒意。 “尊祖大人想与南粤城结盟,无非就是为了南粤城特产的雪魄晶蛊。” “但据我所知,与雪魄晶蛊有相同效用,甚至比雪魄晶蛊的效用还要好的东西并不是不存在,所以你何苦要牺牲自己的女儿来换取一个本就作用不大的蛊虫呢?” “蛊虫毕竟是蛊虫,绝非正途。” 雪魄晶蛊是强行吸取他人魂魄在死者的肉体内生造魂灵,死者若万幸活过来,情况好则神情恍惚,只有一日的记忆,情况差则精神混乱,直至受尽折磨自戕而死。 郁离正是明白这一点,所言才正中祖鸿林下怀。 任谁也不想自己心爱之人复生之后变得人不人鬼不鬼,如有比雪魄晶蛊更好的办法,都会尽力一试。 祖鸿林紧握了一下双拳:“哦?那你倒是说说看,这世间有什么样的东西能堪比雪魄晶蛊?” “定禅寺内存有一种丹药,名为‘太清回魂丹’,此丹乃定禅寺上任寺主元晦方丈在即将化神之时所制,因而丹体残留一丝神意。” “但,尽管此神意仅残留一丝,也足以逆天改命,迫使魂魄于九霄虚空内苏醒,之后再结合复活大阵引降死者魂灵,便可令死者生还。” 郁离此言一出,满殿皆惊。 就连尘述都差点被郁离给唬住了,要不是他知道郁离此番言语的真正目的,他可真的就要信了。 祖鸿林心神震动,但他还是迫使自己冷静了下来:“你之所言,可有凭据?” “当年现任定禅寺寺主弘济师父重伤濒死,待送回定禅寺时,早已没了气息,便是用的此法还生。” “你如何得知?” “当年我祖上还是弘济师父身边的一介书童,亲眼所见还生的一切细节,他每每想来都会惊叹一番此丹神力斐然,元晦师父真乃神人也。” 偌大的乾源殿内忽然陷入了一片死寂。 祖鸿林紧紧盯着郁离,想从她的神情中瞧出哪怕一分撒谎的破绽来。 但可惜的是,郁离神态自若,根本瞧不出什么。 二人自此拉开了一场难熬的心理战,不仅他们难熬,深知郁离可能在撒谎的云彦清和云令月更是难熬。 只有尘述默默地将半张脸掩在了立领下,神情严肃。 郁离的这些话半真半假,但只要有一环露出破绽,她和整个焚月谷可就彻底陷入死局了。 这时,祖鸿林身边的老奴忽然近前悄声道:“弘济师父当年身边确有书童。” 一个出身南洲的女子怎会知道如此细微的事,看来此女所说虽不能尽信,但也不能完全不信。 如果真有如此完美的复活之法,他定要给烟澜最好的…… “既然如此,本尊便派人去定禅寺取丹,你等在丹药未被证实有效之前,就好生在我这宫里做客吧。” 这岂不就是软禁?! 正当云彦清要拒绝之时,郁离朗声制止了他:“我从无极殿中逃出来之后便去了定禅寺,就是为了给尊祖大人分忧,救下祖鸣夏一条性命,但定禅寺不仅出言无状将我赶了出来,还扬言此丹非定禅寺之人不可用得,小女惶恐,这话外之意……” “放肆!”祖鸿林怒道,“看来近几年我是太放纵他们了……” “尊祖大人!”郁离深深一揖,“如若尊祖大人不嫌,我愿替您再踏定禅寺,取丹!” “你?”祖鸿林审视着她,不禁轻笑了两声,“我一直对你有所疑问,你说你在南洲好好的离火盟盟主不做,非要来我东洲胡乱掺和些什么呢?” 郁离再度一揖:“原本此次来东洲是想云游四方纾解胸怀,却不想令爱突逢此劫,一思及家中早逝的小妹,小女心中有憾,寄情于此,还望尊祖大人谅解。” “这么说你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本尊的女儿能活下来?” 郁离的姿态又放低了些:“不敢有假。” “情急之下出此许多下策,伤了尊祖大人与南粤城的和气,小女也愿自行前往南粤城平息独孤城主的怒火。” 祖鸿林虽然还无法对此女完全放下戒心,但她言辞恳切,句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