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离将那对弱感症有用的药粉告知祖少虞后,他虽然还是有些不相信,但事已至此,只能赌这一把。 之后祖少安被祖少虞哄着去休息了,这偌大的一个寂静园里,祖少虞和郁离在树下站着,他定定地看着郁离:“姑娘想要的报酬恐怕不会这么容易……” 郁离浅笑道:“确实不容易,所以我们就一定要站在这里说吗?” 祖少虞环顾了一下四周:“无妨,你且说就是,一切后果由我来担着。” “无念宫。” 祖少虞微愣:“你说什么?” 郁离静静地看着他的眼睛,神色冷峻:“无、念、宫。” “你要和我的说的事和无念宫有关?” “没错。” 祖少虞深深吸了口气:“你还是随我来吧。” 最后祖少虞还是被迫将郁离带到了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那儿是寂静园里的一个死角,是他们少时在寂静园里玩耍的时候发现的,所以一般人不知道这个地方。 祖少虞严肃地看着他,眼里的光晦暗不明,但郁离却看得分明,那双眼里深藏着汹涌的浪涛,似要破空而来。 “你且细说。” “祖公子是如何看待当年无念宫之事的呢?” 祖少虞微微叹了口气:“其实当年之事发生的太过突然,好似根本不给人任何喘息之机,我还来不及细想,一夜之间,无念宫就已覆灭,就连忻儿她也含恨自尽……” “事后我总觉得这件事非常的不对劲,也暗地里探查过,但是自从我云游回来后,母亲一直对我盯得很紧,我根本无暇抽身去调查其中秘辛。” “难道……褚楹姑娘是无念宫的旧人?此番前来将东洲搅得天翻地覆,怕是为了寻仇吧?” 不愧是祖少虞,她只不过是多说了“无念宫”三个字,他已经将她前前后后的心思猜了个七七八八。 “没错,我就是为了寻仇而来。” 郁离隔空指了指他的心脏:“而这个仇,我该报到谁的身上,你应当心知肚明。” “我父亲?” 祖少虞浑身紧绷着,唇也紧抿成了一条线,他深深蹙着眉看着她:“但我却不认为是他。” “何以见得?” “我父亲自无念宫覆灭之后茶饭不思了许多时日,之后也一直深居简出,倦怠政事。” “若真是他策划的话,他在灭了无念宫之后的动作不应该是大肆变革,废除掉那可笑的三百年一轮回交接的制度,唯渡生斋独尊吗?” “可是这些年,你应该也调查过了,东洲的格局陷入了一片泥沼,已经有很多年没有再变动过了,甚至再过一年就是下一任的权柄交接之日,但渡生斋目前为止也没有任何举措。” 郁离微微颔首,祖少虞若不是被他母亲蓝堇夫人一直监视的话,以他的能力足以看到更多。 可惜的是,他受制于蓝堇夫人,只能通过监视渡生斋的动向来推测当年的真相,但尽管如此,也非常难得了。 “你推测得不错,真正的始作俑者不是你父亲,他只是旁人手里的一把刀。” 祖少虞陷入了沉默,因为他过于聪明,早洞悉了真相,所以更无法自欺欺人。 “那真正的始作俑者是谁?”他问道。 “你的母亲,蓝堇夫人。” 谈话忽然陷入了僵局,祖少虞的眼睫微颤,但是他还是将情绪掩藏得很好,他甚至还冷静地问郁离要证据。 郁离将那本蓝堇夫人亲笔写下的《一尺穷山》递了过去。 祖少虞接书的时候,手有些颤抖,但他还是紧紧捏了一下手,果断地接了过来。 郁离耐心等着他将《一尺穷山》一页页翻过,直至他翻至最后一页的时候,他终是难以置信地紧闭上了双眼,他撑着手边的石墙,感觉好像是快要昏倒了一般…… 郁离有些担忧地扶了他一把:“你没事吧?” 祖少虞强撑着站稳,再一睁眼,那汹涌的浪涛已泼天而来,冲垮了一切精心搭筑好的堤坝。 “这本传记可属真?” “玄阴楼里搜查出来的,你自行判断吧。” 他紧紧攥着那本传记,好似要将它揉烂:“所以呢?你想我做什么?” “大义灭亲,其是之谓乎。” “……” “我知道这对于你来说实在是太难了,但是因为你的母亲和父亲,无念宫上下几千人枉死不说,这东洲大陆上也不知有多少生灵毁于那场灭顶之灾。” “纵然人人闭口不谈当年之事,但是那处伤痕已在每个人的心底划开了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 “没有人再愿意相信什么盟友,什么兄弟,因为他们不知道哪一天就会和无念宫一样,被这样背刺到灰飞烟灭。” “祖公子,你可知,又有多少人为了打破这样的一个僵局,正在做着如飞蛾扑火般的努力。” “更何况,这一切都是魔门之人的阴谋,你母亲她……真的已经无可救药了……” “你真的忍心再看着这场错误再延续下去吗?” 她说了这么多,最后回应她的还是无尽的沉默。 郁离无奈叹道:“我明白你的难处,我们也不会为难你,只是你要明白,即使没有你,渡生斋倾覆已是既定的结局。” “不论你的决定如何,十日之内,我都会差人将药粉送来。” 郁离微微一揖:“告辞。” 她知道这对于祖少虞来说实在是太残忍了,但是纵然残忍,也残忍不过当年无念宫被毁尽时的惨状。 所以,当尘述的提议过来的时候,她也并不对此抱有希望。 但她心底还是隐隐希望着祖少虞能够站在他们这边,助他们这一臂之力。 郁离一边思绪纷乱着,一边往渡生斋外走。 谁曾想,她刚一踏出渡生斋的大门,就看见了一脸倦怠得好似快要死了的江与淮。 江与淮被郁离扎穿的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