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刚都说了人手不够,咱们几个来治病的人,有袖手旁观的道理吗?”徐大人严肃道:“咱们要不是想尽些绵薄之力,早也跟那几个称病离开的大夫一起走了。
为国而战是将士的使命,行医治病是咱们医者的本分,真要一命抵一命,也该让老朽打前阵。
老朽一日不倒,就不该让你这样的仁义国士以身试险。你已经救了全县的百姓,剩下这点琐事,就交给咱们善后吧,也免得咱们这些老糊涂来一趟,什么忙都没帮上,回京叫人戳后脊梁。”
薛遥犹豫片刻,还是接受了几个大夫的加入请求,开始分配人手熬药焚尸。
太子也撸起袖子想要帮忙,却被薛遥坚决阻止了。
“殿下还记得我信中最后几段请求吗?”薛遥将太子拉至无人角落,严肃地提醒:“您的安危永远是头等大事,惠民也好,防疫也好,都得要天下人的君父有这个心,才能实施到位。”
太子没想到他当面也敢说出这话,立即警惕地看了眼四周,蹙眉警告薛遥:“你的意思孤明白,这话说不得。”
“恕薛遥冒昧,光是明白还不够。”薛遥焦虑地看向太子:“您得做得到才行,大仁大义忠孝两全的事,让咱们来做就够了,您务必时刻将自己的安危放在第一位,您安全了,天下老百姓才能越过越好,您的兄弟们才不会遭人苛待。新法实施困难重重,究其根本还是权位不足、处处遭人掣肘,我也只能帮您到这一步,解决了平榕县之难,未来若是还有困难,您不如就暂停实施,耐心等待合适的时机。”
薛遥已经忍不住了,该说的话必须挑明了。
这次平榕县之劫,薛遥能活着回去,都得靠三分运气。
太子之位好不容易保住了,一年半以后就是出征大劫,要是太子到那时候还是不要命的救皇帝,薛遥的一切努力就全都白搭了。
他这话说得太露骨,一听就是暗示太子耐心等皇帝驾崩再搞事。
要是叫有心人听见了,那是要杀头的。
太子的孝顺并不是装的,所以听完就脸色不好了,也是因为知道薛遥的良苦用心,加上他救国救民的才干与大义,太子才把火气压下去了,只说了句:“孤明白。”
半个月后,隔离区最后五个病患痊愈了,打了井水用肥皂洗净全身,换上新衣服,感激涕零的跪别了薛遥,各回各家。
隔离区只剩下薛遥和五个太医,看门的差役们坐在空荡荡的山谷口闲聊。
许久没有这样闲适的日子了。
第一天日暮,没有新病患送来隔离区。
第二天也没有。
第三天也没有。
五个太医都激动得欢呼雀跃,薛遥却似乎不敢相信。
不敢相信自己已经战胜了曾经肆虐几世纪的人类头号杀手。
薛遥安排衙役将隔离区的所有日用品焚毁,而后淡然跟随太医们回府收拾行装,准备回京。
几个太医都佩服这少年沉得住气。
立下了此等大功,居然丝毫没有骄傲之态。
薛遥自己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好像总觉得还有些挂念。
启程这天,薛遥应邀上了太子的马车,马车行至大街忽然停住了。
太子问车夫,为何不走。
车夫说,前方有百姓拦路。
正坐在车里发愣的薛遥猛一抬头,掀起车帘跳下马车,快步绕到车前,瞬间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了——
满大街挤满了平榕县的老百姓,手里提着鸡蛋大米和腌肉,红着眼眶,注视着这一行回京的车队。
看见薛遥下车,不敢吱声的百姓们忽然就纷纷跪倒,涕泪潸然,杂乱的喊着“救命之恩铭感五内”“活菩萨长命百岁”……
薛遥一瞬间好像知道了自己在等什么。
他惊喜地看着满街看不到尽头的老百姓。
一张脸一张脸的看过去,老老少少的脸色都泛着健康的红润。
每看一眼,薛遥心里的牵挂就被填补上一分。
太子和大夫们也陆续下车,看着满大街浩浩荡荡的“百姓大军”。
一个提着竹篓的壮硕少年从人群里硬挤出来,冲到薛遥面前,求他收下自家微薄的谢礼。
薛遥一眼认出这是隔离区里痊愈的病人,顿时惊喜地捏了捏少年的脸:“半个月不见,你这小腮帮子圆润了一圈,胃口不错啊?”
少年“噗通”跪倒在他面前,举起篮子,大吼道:“我娘说大恩无以为报,求您收下这点腌肉。”
薛遥咧嘴一笑,逗他道:“究竟是你娘要谢我,还是你要谢我?”
少年被问得一愣,仔细一琢磨,想到娘那天看见他痊愈回家后,开心的哭了一整夜,决定把这个机会让给娘,就说:“谢您要一个一个挨着来吗?那就让我娘先谢!”
“噗……”薛遥笑开了,笑着笑着,眼眶却开始发烫。
身为“活菩萨”,当着老百姓的面哭鼻子可不好。
薛遥赶忙接过少年的谢礼,对百姓们说:“这一份谢礼,就足以代表大家对薛某的心意,战胜疫鬼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也多亏大家的是非变通和对我的信任。回京之后,我会将圣石的制作配方公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