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这个问题, 门房自己把自己吓哭了, 告诉薛遥:“可凶了!”
薛遥知道这个老大爷性格其实不凶, 凶也不是那种仗势欺人的凶, 无非是拿出了长辈的派头。
在门房大爷眼里, 对准万岁爷没有磕头就算是凶了, 不磕头就等着掉头吧。
薛遥拍拍抹泪的门房大爷的肩膀:“别担心,宁王殿下宽宏得很。”这是假话。
“就算惹恼了,待会儿我哄一哄就没事了。”这是真话。
薛遥走入堂屋, 外公周冲正在向陆潜汇报近期工作,主要是关于处理佟家党羽这一年多来惹出的遗留问题。
周冲简要说完问题, 宁王点点头, 问他“大人怎么看”。
而后周冲谨慎的说出自己的观点和可行方案,宁王再问他首辅“杨大人怎么看”, 周冲再说出自己上司的想法。
如果看法一致,宁王就问自己大哥睿王是否支持。
这可真是提前领悟了太极政治的真谛——不听片面之言,若不能观其全局, 则令不由己出。
出毛病你们自己兜着, 反正爷不给意见。
周冲说着说着, 看见宁王安静的目光忽然一转,从被动模式转为主动模式,紧跟着起身站起来, 朝门口走两步, 像是迫不及待要迎接谁。
周冲赶忙也站起身, 转头循着宁王的目光看过去, 原来是薛遥回来了。
周冲这才确定,宁王突然上门,真是来找他外孙子玩的。
宁王刚进门时说出的这个来意,并不带有任何画外音。
“殿下你怎么来了呀?有什么急事吗?我过两日就去宫里找你了。”薛遥快步走到陆潜跟前。
周冲和屋里鸦雀无声地丫鬟们,脸都吓白了。
这薛遥对着准万岁爷“你”来“你”去的是几个意思?
嫌脑袋长多了还怎么的?
“爷来看看你。”陆潜说。
屋里人提着的一口气顿时呼了出来,这位小宁王,貌似比传言中不拘小节啊?
薛遥可开心了,其实他也想叛逆崽了,就是走不开,笑眯眯走到陆潜身后坐下来。
就坐在陆潜刚刚坐的位置,那张铺了两只软垫的椅子。
周冲脸又白了。
这外孙子可真会选椅子,宁王还站着呢,你就挑舒服的地儿坐下了?
是不是刚在外头磕着脑袋了?平日从来都不会这么没大没小啊。
“站起来!”周冲头一次这么低声呵斥自家外孙子,从前就是私下里,他也不会对薛遥发这么大火:“成何体统!”
薛遥根被雷劈了一下似的,“啪叽”站起来了,这才发现自己刚刚动作没经过大脑,主要是一看见陆潜,他的防备意识就会全部消失,居然当着外公的面失了礼数。
头一次被外公教训,薛遥红着脸低头绕过陆潜,微微屈着膝盖,走到外公面前认错。
“你这孩子怎么回事?见着殿下乐傻了不成?”周冲这话是护短的骂法,把外孙子的失礼,骂成了恭维王爷的表现。
到底是亲外公,还是害怕王爷降罪处罚自家外孙的。
薛遥打算顺着外公的引导,给陆潜吹几个彩虹屁来着,陆潜却忽然走到他跟前,弯身单膝跪到他脚边,伸手去撩他裤腿。
这下,屋里的人是真吓傻了!
“殿下你干什么?快起来……”薛遥弯身去拉陆潜,陆潜纹丝不动,把他宽阔的裤腿撩到腿弯。
薛遥的膝盖整个肿得朝前凸起一块,没有出现淤青,是那种不正常的充血浮肿。
薛遥自己也吓了一跳。
昨晚跪了一夜烂蒲团而已,没想到膝盖这么经不起折腾,明明半夜的时候已经没感觉了,就是走路伸不直腿而已。
薛遥刚才打完招呼,就找地方坐,其实是放松状态下,双腿的求救本能。
本来没察觉,后来他屈着腿走过陆潜眼前,陆潜一下就看出不对劲了。
“腿怎么了?”陆潜单膝跪在地上仰头看他,那双眼睛里微怒的气势,一点都不输站着说话的任何人。
“烧纸跪的呗。”薛遥弯身又去拉他起来。
陆潜站起来的时候,顺手打横把薛遥抱起来,问他“床在哪儿?”
“没事儿!我坐坐就好了。”薛遥推推叛逆崽肩膀,脸红得跟膝盖争奇斗艳。
叛逆崽居然抱他起来了,薛遥已经不敢去看外公的表情了。
朝野内外都传言宁王偏宠周大人家外孙子,就是不知道是怎么个偏宠法儿。
今儿宁王上门现场展示了,把个周府的丫鬟们脸都看红了。
丫鬟们头一次见着这般俊美无俦的少年,居然还是未来的天子,看着翩翩然的模样,居然孔武有力,大气儿不喘就把她们少爷给抱起来了。
这样的男人,美好得突破了少女们的想象力范围,一张张空白发呆的姑娘面容下,脑子里正在把薛遥的脸剪接替换成自己的脸。
受伤的膝盖姑娘们也全然接受,还可以想象成擦破流血的样子,继而就能想象少年为自己包扎的后续情节了。
这样的大场面让丫鬟们集体死机,只有周冲大人亲自给宁王引路去后院,送外孙子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