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爱国心思恶毒,胆子却不大。
他一边抱着白芙往山里走,一边絮叨着:“别怪我啊,怪只怪你爸妈,没把你生成个健全人,你要不是个傻子,养你也就养了,可你傻成这样,以后卖都卖不出去,不得一辈子砸手里啊,所以别怪我,到黄泉路上和你爸妈团聚去吧。”
他的声音都在打哆嗦。
因为山里有狼,他没太敢往山里去,只沿着山腰往西边走。
西边的山脚是下放的坏分子们住的地方,平日里村里的人是不会往这边来的,坏分子又被人看管着,一个傻孩子丢在这边山里,是绝对不会有人发现的。
走了大约半个小时,太阳都出来了,杨爱国着急的满身冒汗。
他本来还想往山里面多走几步的,可看这日头,再往里走,就赶不回去上工了,于是咬咬牙,用随身携带的割麦的镰刀割了几根细藤,就把白芙捆在了一堆枯树丛里。
捆完后,一句话都没留就急匆匆的走了。
白芙被捆在枯树枝里,躺了好一会儿,直到听见实在没动静儿了,才坐起身来,用小手指艰难的抠着藤蔓。
杨爱国捆的很紧,又捆在她的后腰,她力气本来就小还不着力,怎么解都解不开。
白芙心里顿时着急了起来。
不会吧不会吧,她不会逃脱不掉炮灰的命运吧。
本就是夏天,身上又穿着厚棉袄,哪怕是清晨也热的很,再加上着急,白芙脸上很快就汗如雨下。
越热就越急躁,越急躁就越解不开。
白芙真就觉得这下子恐怕要‘吾命休矣’了,太阳越来越高,林子里也越来越闷热,虽说太阳晒不到,可白芙还穿着大棉袄呢!
热啊~热啊~
白芙挣扎的没力气了,恍惚间觉得自己就是晒在屋顶的咸鱼干,都快熟了。
果然炮灰就是炮灰,就是变聪明了,也不代表能活下去。
早知道就不装傻子了,说不定在杨瘸子家还能活下去,顶多被嗟磨,但总能活下去。
白芙有些后悔的长叹了口气,眼前都快冒金星了。
人都说,人在将死之际,是能够产生幻觉的,多数是看见故去的家人来接自己去团聚,白芙苦笑一声,寻思着自己怕不是也要死了,不然怎么会听见说话声呢?
“老夏,那事儿怎么样了?快点儿的吧,淑娴要熬不住了。”
“老白,你别着急,这事儿真的急不来,我昨天借着拿药的空当去教养院看了,全是襁褓里那么大的,真找不出个五六岁的女娃,你总不能要我去偷吧。”
“不能不着急啊,淑娴都两天没一粒米进口了,我这……”
说话的男人激动的狠狠的对自己自己的胸口拍打了几下,哽咽道:“都怪我都怪我,要不是当初我没瞒得住,妮儿也不至于生下来就体弱,要不是我不谨慎,也不至于下放害的全家跟着我后头受罪。”
“老白,老白,你冷静点,你别这样。”
老夏一把抱住不停猛锤自己的老白:“我明天就去找,我再去找成了吧!”
“拜托你了,这事儿只能拜托你了,淑娴要是再看不见孩子,就真的熬不下去了。”
老白?老夏?淑娴??
等等,这好像不是她故去的爹妈吧!
这她都要死了,这幻觉咋还乱窜频道呢?
不,不对!
不是幻觉,是真的有人在说话!
她猛地瞪大双眼,‘人之濒死,手可托星辰’,临死之前的爆发力可不是盖的,她扯着嗓子大吼一声:“救命啊——”
然而从嘴里冒出来的声音,却仿佛小奶猫哼唧似的。
那两个情绪激动的人压根没听见。
再憋一声:“救命啊!”
还是没听见。
白芙心下顿时一片悲凉,难不成这老天爷就不给人一条活路?她是再也忍不住的,扯起嗓子就哭了起来。
说话声音不大,哭声却很洪亮。
她一哭,那俩人顿时不说话了。
“老,老白,不会是有什么山精野怪吧,咋还是个孩子声呢?”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老夏这会儿两股战战,直打哆嗦,吓得都结巴了。
老白一身正气,虎目圆睁,不怒自威,蒲扇般的巴掌拍在老夏的后背:“胡说八道,封建迷信是要挨批的,你还想再剃个阴阳头?”
老夏缩了缩脖子,不说话了。
老白从旁边树杈子上折下一根树枝,敲敲打打的朝着白芙走了过来。
枯树枝上没多少树叶,一个孩子被遮在下面还是挺明显的,老白走过来一眼就看到了,脚步瞬间就快了,一边往这边大步走,还一边招呼老夏:“是个孩子,快来救人。”
老夏一听不是山精野怪,顿时不怕了,忙不迭的就过来了。
两个人手脚麻利的把枯树枝给扒拉开。
老夏跳下来一把扯掉白芙身上的细藤,白芙只觉得被勒紧的肚子一松,整个人都舒坦了,等回过气来,白芙就挣扎着下了地,也不顾旁边还站着俩陌生男人,就开始脱衣服。
棉袄脱掉,棉裤脱掉,春秋衣毛裤脱掉——
“乖乖,这大热天,这孩子穿了多少件啊。”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