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够,以后呀,人家那些正儿八经的大学生进来,我们这些土路子,怕是没啥进展咯。”
“哎……”
对面的小医生听到这话,也忧心忡忡了起来。
两个人都没发现,坐在后面办公桌上看报纸的温定好半晌都没翻页了。
此刻的他,有点心神不定。
平反……
是了。
这年头还有平反这一说。
那么,周淑熙的娘家人会平反么?
之前从未想过这件事,过了十多年好日子的温定一下子不确定了起来,有了心事的他,这一天都过的心神不宁的,好在大夏天的病人少,来的急症多是一些中暑引发并发症的,真没多少用到他的地方。
带着人去住院区查了房后才下了班。
回到家,他没理会许秀芬的招呼,而是径直回了书房,戴上老花镜,开始翻箱倒柜。
“你找什么呢?”许秀芬捧着茶杯进来,里面泡的是茶叶水。
“找电话本。”
温定头也不回的应道。
许秀芬连忙也帮着找,不一会儿就从抽屉地下翻了出来,她吹掉上面的灰尘,有点奇怪的问道:“你找电话本做什么?”
“打个电话。”
说完,温定头也不回的揣着电话本走了。
他打电话的对象,是以前京城的老同学,到邮局去,打了个电话到京城,那边的转接员让他等一会儿,十分钟之后再打,然后就挂了电话,温定老老实实的等了十分钟,才又拨号打了回去。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年轻的声音,告诉他,他的老同学病了,如今已经起不来床了,他是老同学的儿子。
温定关心了几句,便问起了周家的情况。
那年轻的小子一头雾水:“咱们京城确实平反了不少人,姓周的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了,请问你问的是哪一个?”
温定定了定心神,轻咳一声:“周叔季……你知道么?”
周叔季?
他不认识。
年轻人抓了抓脑袋:“我就是一普通工人,真不认识周叔季,要不我帮你回去问问我爸?明天这时候你再打电话过来?”
温定自然是答应了。
他已经确定,周叔季应该是没平反了。
周家不是低调的人,周叔季也不是普通人,他若是平反,动静必定不小,京城的老百姓,不说认识,但名字肯定听说过,既然没听说过,那铁定没平反。
该!
这种资本主义坏分子,就该不平反,一辈子在边疆农场改造才对。
温定舒心了,优哉游哉的往家走,结果刚进巷子口,就看见自家门口挤着不少人,吵吵嚷嚷的,他眉头蹙了蹙,加快了脚步。
走到人群边,就听见里面传来孩子的哭声,还是许秀芬的咒骂声,顿时急了,拍拍前面邻居的肩膀:“出什么事了?”
邻居回头,一看见温定就大声喊道:“温主任回来啦,快别打啦。”
然后温定就看见前面看热闹的人自觉地让开了一条路,两边的人还用看似焦急,实则兴奋的眼神看着他,等他终于走到人群中间时,周围人的情绪顿时更加激动了。
那架势就差举着拳头喊两句“打起来,打起来。”了。
虽然是医生,但是个弱鸡的温定,看清楚中间的架势,只见温兴华满脸是血的躺在地上哼哼,许秀芬抱着温婉披头散发的坐在地上哭,另一边,一个女孩子手里拿着裤腰带也在闹,嘴里不停的念叨着:“我死了算了,我没脸见人了。”
而女孩子旁边,则站着几个彪形大汉,正满脸愤愤不平的等着温兴华。
温兴华的妻子何萍则是拉着自己的小儿子,正站在那儿哭。
“这这这,这到底怎么回事?”
温定被眼前的一幕给弄懵了。
“你就是他爸?那个什么劳什子主任?”一个大汉走过来,气势汹汹的叉着腰,上下打量了温定一眼,然后下巴一扬:“你儿子耍流亡民,占我妹妹便宜,我妹妹现在不想活了,你打算怎么办吧。”
耍,耍流亡民?
“不,不可能!”
可不能认这个事,现在耍流亡民可是大罪!
要是真认了,指不定自己这主任都得给撸了,更别说温兴华还得坐牢。
“怎么不可能,我妹妹还在这儿呢!”男人不爽的大吼。
那个拿着裤腰带的女孩顿时哭的更大声了:“我死了算了,反正以后也嫁不出去了,我到派出所门口上吊去,公安同志一定能为我主持公道的。”
说着,就一副想要走的模样。
周围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
温定额头上冒出一层汗来,面前的男人五大三粗,凶神恶煞的,一看就不是好惹的,而且旁边温兴华还躺在地上哼哼着,地上血迹斑斑,心里一时半会儿也有些不确定起来。
要真是讹钱的,是不是打的太狠了?
许是温定沉默的时间太长了,男人突然转头,一把拎起温兴华的领子,就大跨步的往外头走。
“你放开我儿子,呜呜呜,你们要把他带哪去……”
许秀芬松开温婉,扑过来抱住温兴华的双腿,生怕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