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天色微亮,永琮少见地没有赖床,一骨碌爬起来穿衣洗漱。
等皇后遣人来催的时候,永琮已经用好膳,穿上了迷你版的浅蓝色骑装,霎那间,就成了英姿飒爽的小小少年。
墨书笑着夸赞道:“阿哥穿上这身衣裳,真俊。”
永琮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在镜子前打量了好一会儿,过后,美滋滋地揣上小弓箭,系好皮质的腰带,领着一大帮人,精神抖擞地出门了。
半途中遇上了四阿哥永珹,两人结伴而行。
永珹一反常态地脱下了常服,换上骑装,同样是蓝色调,与永琮有着异曲同工之妙。他面色红润,瞧着并没有病弱,而是健健康康的模样。
永琮仰起头,惊叹道:“四哥,你今天真好看。”
四哥穿上这身,罕见地有了英武的味道!
惊叹完,永琮有些忧心忡忡的,“四哥也要参加围猎吗?身子会不会受不住啊?”
永珹温和地笑着,揉了揉永琮的脑袋,“不要紧,四哥几乎痊愈了。我并不精于骑射,此番围猎,不过是悠闲地转转,感受感受氛围罢了。不知七弟愿不愿意让我跟着你们?”
他知道永琮还小,于秋狝一道没有什么经验,说出这番话,也有几分看顾他的意思。
永珹经历了多年的耳濡目染,指点一个小七自然是没问题的。
永琮包子脸笑眯眯的,拉过永珹的手,“当然愿意。”
另一边,三阿哥永璋牵着六阿哥永瑢一道行来。永琮见到永瑢,眼睛就是一亮,“六哥,你跟不跟我一道?”
永瑢摆摆手,乐淘淘地说:“我和三哥一道。我们不是要比谁的猎物多吗?分开比拼,公平公正,这样最好了。”
永琮哼了一声,“小爷肯定比过你。”
永瑢也哼,不甘示弱道:“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几人说着话,很快就到了围场的高台下方。
高台顶端摆放着硕大的红色战鼓,旌旗猎猎,一道道喝彩的声浪响起,伴随着直入云霄的战鼓声,“咚、咚、咚”,击在了人的心上。
永琮的情绪跟着热血沸腾起来。
他踮起脚望去,乾隆负手而立,太后、皇后和众位妃嫔
已经入座,太子一身杏黄色的骑装,眼神凛冽,英俊不凡,此时正搭着弓,眯眼望向前方。
鹿蹄狂奔的声音响起,很快就没入了树林,在人们的视线中成了一个小黑点。
太子将弓弦拉成了满月状,永琮的心也随之一揪,他睁大眼望去,热闹的喝彩声有一瞬间的寂静。
一道嘶鸣声响起,永琮蹦了起来,二哥这是射中了!
乾隆哈哈大笑,拍了拍太子的肩,连连道:“好,好!”
以往猎鹿的仪式,都是皇帝亲自下场开弓,今年乾隆交给了太子这项重任,其中含义,不言而喻。
众位王公大臣高声叫好,科尔沁郡王激动地叫了鼓了掌,“殿下好准头!”
太后和皇后面上都是欣慰的笑意,眼底泛着骄傲。
永琪站在高台之下,见状抿了抿唇,拳头微微握紧,眼神有一瞬间的暗淡,二哥,是他永远也逾越不过去的高山。
等一项项仪式完毕,乾隆宣布了此次围猎的彩头。
一把制作精良,模样却明显老旧的弯弓搁在了案几上,乾隆笑道:“这是昔日皇玛法御用的大弓,他传给了皇阿玛,皇阿玛最后传给了朕。四个时辰内,谁取得了第一,朕就把此弓赠予他!”
话语一落,无数人的眼睛亮了起来,喝彩声一浪高过一浪。
永琪呼吸急促了一瞬,康熙爷亲自用的大弓!这把弓,代表的政治意义,远胜了以往的彩头。
他看向太子,王旺儿打听过了,这回,二哥不会下场。
永琪攥紧了拳头,眸里有着势在必得的烈焰。
和珅与福隆安一左一右站在永琮的身旁,福隆安看着高台,眼里明显有着渴慕。
永琮悄悄地对他道:“我还小,争不了头筹,过几年,肯定还有更好的彩头的!”
福隆安重重地点了点头。
每一次的木兰秋狝,皇亲、宗室、还有获得恩典的侍卫们都会下场,不过,不抢走众位阿哥的风头,是宗室和侍卫默认的潜规则。
随着乾隆宣布围猎开始,数不尽的马蹄声响起,人人都想争得时间差,以夺得独一无二的荣耀。
早在太子猎鹿之时,永珹问了永琪一句,要不要随他们一道,被永琪温声婉拒了。
此时,永琪一身纯白的骑
装,翻身利落地上了马,意气风发,他振臂一呼,“走!”
侍从们眨眼间消失了干净。
永琮撇撇嘴,“五哥好生积极。”
永珹骑了一匹性子温和的白马,笑道:“七弟,我们也该走了。你说过的,不能被六弟给比下去。”
永琮望了一望,三哥和六哥也不见了。他心下有了紧迫感,抓紧了小红马身上的缰绳,大声喊了句:“出发!”
和珅、福隆安,还有数不尽的侍卫,跟着永琮进入了密林之中。
高台之上,太子望着永琮的背影渐渐远去,少见的有些忧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