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琮的点心咽在嘴里, 不上不下的,呆住了。他怎么看?他又不是元芳,能怎么看?完蛋, 皇阿玛发现他偷吃点心的小动作了!满朝文武齐刷刷地朝永琮看去。在白炽灯一般炽热的注视之下, 永琮发挥了前所未有的超常水平,面色不变,腮帮子鼓了鼓, 又鼓了鼓, 飞快地把点心咽了下去。乾隆敲了敲椅背,臭小子, 胆肥了。头一点一点的睡觉也就罢了,还把点心带到朝堂上吃, 真当没人注意到他?这般想着,皇帝哼笑一声, 又道:“理藩院上奏之事……自抒己见便可。”永琮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飞快地开动脑筋。理藩院上奏之事?那万金油模板不管用了呀。理藩院主要管理的是蒙、回、藏等少数民族事务,近年来, 设立了个总理各国事务衙门,专门与洋人打交道,同样隶属于理藩院。永琮沉思,既然是理藩院官员上奏, 那就不能拍皇阿玛的马屁了,得说一些实在的东西。这个时候,远赴大清的洋人都安安分分的,没听说过有什么大事……永琮要头秃了。到底是西域出了事,还是西藏出了事?或者是金川又出了事?思考这些, 不过短短的一瞬,永琮咬了咬牙,决定拼了。丢人就丢人吧……太子咳了咳,以手抵唇,低低地道了一句:“容妃。”声音清晰地传入永琮的耳朵,永琮眼睛一亮,差点热泪盈眶。哥,你是全世界最好的哥哥!容妃是谁,这题,他知道。出身回部,乃阿里和卓之女,历史上进了乾隆的后宫,还极为受宠……算算时间,回部地区,即将掀起叛乱了吧?他顿时胸有成竹地出列,道:“大小和卓那边,安抚之策大不可取,不若狠狠地打,平定回部疆域……”乾隆先是被他笃定的语气唬了一跳,后来发现,这小子竟说到了点子上,不像方才偷懒的样子。皇帝狐疑地望了永琮一眼。他睡觉吃点心的时候,竟能一心两用,听着官员上奏?也罢,暂且放过他。理藩院左侍郎上奏的,正是大小和卓的异动,他们派了使者前来京城,请求朝廷的钱粮援助,很是恭顺。但,驻扎回部的地方大臣传消息来,平叛准噶尔之后,被准噶尔汗囚禁的小和卓霍集占得以回归本土,组织了族人练兵,竟有着反叛的架势。永琮的话音刚落,文臣赞同,将军们暗叫了一声好,阿桂连连点头。靖贝勒的话,说到了他的心坎上了!现在大清兵强马壮,又有射声营这支奇兵,不论是何处的叛乱,都可以用雷霆手段镇压下去。更何况,回部不安分已久,趁阿桂进攻准噶尔之时,派人接收了许多准噶尔的牛羊、牧马,与趁火打劫没什么两样。若是解决了大小和卓这一内忧,边疆才有了真正的稳定。到时候,就如太子殿下提议的那般,目光转向海外,海军的组建、训练,也该提上日程了!……永琮偷偷地朝上方望去,他应该没说错吧?乾隆没说好,也没说不好,挥挥手,永琮幸运地逃过一劫。他呼出一口气,退回到太子身后,珍惜地摸了摸腰间的荷包,竖起耳朵听着朝会。危机感萦绕心头,他不敢再睡,也不敢再拿点心吃了……早朝持续了一个时辰,最后一项议题过后,吴书来宣布退朝。待乾隆离开御座,永琮被和亲王还有哥哥们围了起来。和亲王拍了拍他的肩,哈哈一笑,“小七的见解对极了,大小和卓,就该狠狠的打!”永璋和永瑢打趣了几句,打趣得永琮心虚起来,“哪有,哪有。”太子似笑非笑的望着他,永琮愈发心虚了,挣脱了包围圈,牵上了太子的手,嘿嘿一笑,“二哥,咱们走。”永琪在一旁默默地看着他,面容带笑,垂了垂眼,遮住一闪而过的讽刺。天色大亮,大臣们三三两两地出了乾清门,永琮眼尖地看见了傅恒。傅恒与阿桂站在一处,笑着叫了声太子爷、贝勒爷,“……阿桂大人有要事请教靖贝勒。”太子挑眉,摸了摸他的脑袋,“去吧。哥哥在叫轿辇上等你。”永琮点点头。阿桂笑呵呵地夸赞了永琮几句,言语之间十分真挚。永琮被夸得耳朵红了红,不好意思起来,傅恒笑吟吟的,小外甥这是害羞了。“贝勒爷下江南查案之时,识不识得鄂聪此人?”阿桂切入了正题。永琮:“…………”永琮:“识、识得的。”这不都是我吗?阿桂将军问这个干什么?阿桂一喜,认识就好。“听闻他是两江总督鄂大人的侄儿,失踪于鬼湖之上……臣与鄂大人熟识,故而有此一问,鄂聪做了什么,可否生还?”阿桂拱了拱手,压低了嗓音。永琮恍然大悟,原来阿桂将军与鄂大人熟识啊。鄂聪没有葬身鬼湖,而是好端端站在你的面前呢……他摸摸鼻子,想起乾隆和皇后的耳提面命,心虚地摇了摇头,叹息了一声,道:“鄂聪少爷游湖之时,被白莲教余孽害了……对外宣扬失踪而已。”自己说着自己的“死讯”,有种诡异的羞耻之感,永琮眼神乱飞,很是不自在。皇额娘拧着他的耳朵说,不可暴露鄂聪的真实身份,要不然,他一年都没有点心吃!这怎么得了?只能瞒着了。幸好他回京的时候叮嘱了鄂大人,其余知道他身份的,要么下了大狱,要么即将流放,这个马甲,暂时还是安全的!傅恒不知晓永琮的“第二身份”,他看出了外甥的不自在,心念一动,这是怎么了?鄂容安的远房侄儿……下回骑射课的时候,他得好好问上一问。阿桂的察言观色没有傅恒那般细腻,而是粗犷多了。他得了准信,惋惜地摇摇头,叹了一声,再一拱手,朗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