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琮强忍着尴尬与羞耻,努力让自己的头脑冷静下来,拿过图纸,说要回去好好研究研究,乾隆允了。
生怕继续被皇阿玛调笑,永琮行过礼后,落荒而逃。
这几日,他到底没有挨打,鸡毛掸子也没有落在他的身上。皇后听闻了他闹出的笑话之后,笑了好半晌,与乾隆道:“明明都要娶福晋了,还是一副长不大的模样。”
“说的不错。”乾隆颔首,捋了捋下颔的小胡子,轻笑了一声:“静姝,朕却发现,那小子出宫办差,或随军征战的时候,已经是个独当一面的大人了。”
自从在试验田望见不一样的辽阔风景,乾隆说的话都带了些思考人生的味道。
那份图纸,代表着永琮即将出宫开府,一时间触动了他的心肠。
皇后一怔,无端生出了许多感慨,“是啊。”
眨眼间,就过了那么多年……
她没去过战场,却也能从战报上读出永琮的英勇无畏。自六岁起,他便办下一件件完美的差事,靠着功劳升作郡王,让她骄傲,却也放不下心来。
永琮是振翅欲飞的雄鹰,在宫里,却是嗷嗷叫着的小鹰崽。
等过了选秀,小鹰崽不日便要成婚了,要替他的媳妇撑起一个家。再过几年,他就会成为自家孩子心中的大英雄,到那时,她就真正的老了。
“因为把朕当做了普通人家的阿玛,把你当成了普通人家的额娘,所以长不大。”乾隆眼神柔和了下来,“这孩子,心思是最通透,最纯粹的。他的眼中没有野心……不对,或许是有的。当个贤王,辅佐他二哥治理江山……许是朕高看了他的心愿了。”
皇后恍然意识到了什么,良久不语,露出一个秀美的笑容,一如往昔:“皇上的确高看他了。贤王?逍遥王还贴切一些。”
乾隆握住她的手,哈哈大笑起来:“不论是贤王还是逍遥王,总不能像和敬一般,原先京城住得好好的,突然生了兴趣,撒丫子乱跑了罢?”
皇后跟着笑了起来,“若真如皇上所说,臣妾必定鸡毛掸子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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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就到了正月十五。
今儿是元宵,京城特意取消了宵禁,傍晚的时候,大街小巷便
灯火通明,各具特色的花灯高高挂起,一眼望去,不乏制作精美,流光溢彩的种类。
姑娘们成群结伴地拎着花灯,你笑我闹地玩耍,更多的是订下婚约的少男少女,或是笑容满面的年轻夫妻。
还有身穿洋装,高鼻深目的洋人新奇地左顾右盼,人们已不会像从前那般骚动,甚至恐惧了。
如今这个时代,比康雍时期开放了许多。朝廷与沙俄打了胜仗,重新分割疆土,拿回了尼布楚等地域的消息传来,百姓又是一阵欢呼,人人都说,再过几年,真能重现万国来朝的盛况了!
永琮一袭月白色的常服,绣着青竹,衬得面庞越发俊秀,身姿卓然。他牵着灵嘉的手,一路上不知听到多少对皇上、太子的盛赞,还有夸他这个靖郡王的,唇角一直高高地翘着。
“二哥带着二嫂,三哥带着三嫂,姐姐带着姐夫……贵妃娘娘特意叮嘱了一番,让福隆安拉着四姐姐出宫了。”永琮悄悄地道,“说不定,我们还能遇见他们呢。”
他的手热热的,牵住了,就有数不尽的暖意袭上心头。
灵嘉一身藕粉色的衣裳,披了同色系的大髦,俏生生的,惊讶了一瞬,而后有些紧张:“四姐姐会不会害羞呀?”
永琮想了想,笑了:“按福隆安那个性子,我还真想象不出来他们相处的情形。”
笑完,永琮点了点灵嘉的额头,“别管了,带你去吃好吃的,这家店的油焖大虾可是一绝……过后买些点心,我们边吃边赏花灯,就在那座牌坊旁边……”
灵嘉顺着他的手遥遥一望,重重点头,眼眸弯弯地道:“听你的。”
……
永琮很早就见识过小姑娘的胃口,难得的是,吃得小口小口的,吃相并不粗鲁。
在宫中小住的几个月,永琮仔细观察过了,平日里与太后一道用膳的时候,灵嘉有意控制住了用量,只吃了七八分饱,便放下了碗筷。
当然,有数不尽的点心填饱她的肚子,很多时候,她的腮帮都是一鼓一鼓的,让人想捏一捏,戳一戳。
永琮从小习武,手劲大,手劲也巧。待招牌菜上来,永琮飞快地品尝了一番,便光顾着给灵嘉剥虾,剥好了放在小碟子里,蘸了醋,想要递到她的
嘴边。
灵嘉下意识地就要张开嘴,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脸一红,凶凶地道:“我自己来。”
永琮手指有些蠢蠢欲动,最后还是挪开了,妥协道:“好,你自己来。”
小姑娘挟起筷子,咬下半截虾肉,尝了尝,腮帮子动了动,眼睛霎时亮了起来,形状弯得很。原来平缓的双颊边显露了两个小酒窝,灵嘉含糊不清道:“好次。”
吃了一只虾,她见永琮并不动筷子,催促道:“你也吃呀。”
“不急,我帮你剥。”永琮一边剥,一边自得地想,这还是他从二哥那取的经。
自从上回被调侃成小学鸡恋爱,永琮痛定思痛,决定去向情感大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