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线。
她第一次用手机,给陈清焰电话。
响了十三声, 周涤非绝望混沌地挂掉。
陈清焰出来闲走, 在尖沙咀。
手机拨着简嘉的号,等接通。
这个地方, 和铜锣湾一样, 是香港的购物天堂,陈清焰换了许多港币,方便买小物品。
“程程?”陈清焰来到美妆专区, 眼花缭乱,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 像水晶一样冷漠, 但有光芒,而且是永恒的。
简嘉没想到他会突然打过来, 毫无预兆,把手里的纸杯放下,悄悄走出财大图书馆。
“陈医生,你今天不忙?”
出来,往左手拐,那里是操场的后山, 清静。
陈清焰看对面女孩子在试纪梵希的口红色号, 丰盈, 润泽, 女孩子从镜子中注意到他, 忽然, 冲他微微一笑,眼睛里,暧昧暗涌。
他没任何反应。
“你是不是不用口红?”他问的没头没脑,想起她水果味儿的唇膏,大概是草莓?
简嘉想笑,适应他奇谲的说话风格:“我用的,只不过我天生嘴巴比较红,有时涂唇膏而已。”她顺手折一朵小花,在手心把玩。
“你喜欢什么,我买给你。”他漫无目的地走,“这里东西比较全。”
以前,也不是没帮女同事们带过东西。
简嘉心里乱跳,脸微红,他又不在眼前,不知害羞什么:“你买口红就好了。”
“还需要什么?”他问,朝香奈儿专柜走去。
简嘉“嗯嗯”的,像小女孩,陈清焰听得好笑,觉得她在撒娇:“你利索点。”
他习惯性抬腕看表。
简嘉慢吞吞的:“我什么都想要,陈医生要买给我吗?”
“包括哪些?”陈清焰很直男得问,不拐弯抹角。
“我想要钻石项链,但,”简嘉逗他,在偷笑,“必须是天上的星星做的,你买给我。”
陈清焰笑了。
这姑娘,其实很调皮。
“不好意思,香港没有卖。”陈清焰口气冷淡,顺便,告诉柜姐,“麻烦帮我挑一款适合年轻漂亮女孩的。”
柜姐微笑答应。
陈清焰思考着补充,“她皮肤很白,很有活力,不要太浓烈,要自然一点。”
被简嘉听到了。
她愣了下,捂着胸口直吐气,吹得刘海,又蓬蓬得向上飞起。
陈清焰似乎,没有挂电话的打算,就这么开着。
简嘉握着手机,也不挂,不催他,一路走,一路仔细听他那边的动静。
“程程?”陈清焰在五分钟后,喊她,她踢着一块小石子,“我在呢。”
“香奈儿172?”
颜色清新日常,陈清焰已经能想出在她嘴巴上的光泽。
简嘉皱皱鼻子,他的声音,非常低醇,有一线凛冽,动听。
“我都可以的。”无数个快乐从心底,冲撞着五官,简嘉眉眼弯弯,在梧桐树那停下,轻声说,“你来过我学校吗?这里有好多梧桐树,职工楼这边。”
青翠干净的梧桐树叶,在风中,微微漾着。
“你毕业典礼时,我应该能赶回去。”他自己没意识到这样说,好像在许诺着什么。
柜姐在给包装,耐心的,等陈清焰讲电话。
人们总是对长的好看的人,格外耐心。
陈清焰道谢,拎起东西走人:“婚礼首饰,等你婚纱出来了再挑合适的。”
“我,”简嘉看看四周,几乎没人,她贴上手机,涨红了脸。
“你想说什么?”陈清焰等她后续。
简嘉抠着树皮,乱划拉:“我很想你。”
陈清焰寒着脸,沉默,好半天,走出来被日光照到眼睛的那一刻,才眯了眯:“我知道了。”
电话还是没有挂。
因为进入人潮,对方的呼吸声不再明显,停顿片刻,简嘉问他吃饭睡眠工作,他简洁作答,被她理所当然地关心着,感觉并不坏,但也没什么特别之处。
两人这一次,有史以来,通话记录最长,并没说什么,零碎的,跳跃的,还有,两人时不时就发生的沉默,但又都不挂电话。
最后,简嘉想起他在香港,说:“香港以前是殖民地对不对?”
“嗯”陈清焰朝博物馆方向走。
白昼已经开始被渐趋西斜的太阳,捣得粉碎。
整个香港,都裸。露在天空之下。
空气,慢慢成彩色的。
“陈医生也是我的殖民地。”她胆子奇大,毫不客气宣誓她的主权。
简嘉的脸,滚烫烫。
陈清焰显然没想到她会说出这种话。
他压低了声音:“你想找事?”暗哑的,带点情、色意味。
非常想教训教训这个不知死活的小姑娘,敢这么跟他说话。
简嘉不接他这个,而是说:“我都好久没给你打领带。”她转移话题。
陈清焰一时间拿她没办法,站在原地,发现方向走反了,“程程,我还有事。”
挂完电话,他看到未接来电,陌生的号码。
陈清焰眼睛里深沉地可怕,黑黝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