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盘里, 是作为青少年儿童的简嘉。
显然, 小程程的童年相当充实,戴红领巾演讲、六一联欢会上穿可爱的花裙子跳兔子舞、拉大提琴、做蛋糕……
简母把女儿的点滴,都刻成光盘,这样,时间就永恒了。
陈清焰一个晚上什么也没做, 他点着烟, 看镜头里的小姑娘领舞, 又甜美又可爱,小腿修长。
他嘴角含着笑, 心想, 以后要生个女儿。
程程小时候一定是那种很讨大人喜欢的小朋友,漂亮, 乖巧,笑起来眉眼弯弯。
“我长大后会嫁给一个大哥哥!”小姑娘忽然冲着镜头做鬼脸,旁边,似乎是简母的笑声:“哎呀, 我们程程不害臊的吗?”
陈清焰的笑意凝固。
后面,还有内容, 他没继续看下去,又是他妈的大哥哥,她年纪那么小, 懂个屁?陈清焰没有把光盘放回去的打算, 但他注意到那套娃娃。
精美, 色彩绚丽,奥菲斯套娃工厂的作品,来自俄罗斯,出自于老技工之手,这一套并不便宜。
他有点无聊地一层层打开,像剥洋葱。
直到,最里面掉出折叠细小的纸条。
他以为,是小女生们微不足道的小秘密。但他好奇,总觉得简嘉在哪里等着他。
上面,有两行字:
你爸爸出事,原因是陈清焰在建委的大姐,陈家和你爸爸有很深的矛盾。
他娶你,是因为你是他最爱的替代品,三分容貌,也许还可以报复简家。相信我,你早晚被他抛弃。
陈清焰僵在那儿,瞳仁溺水,他又把这两行字仔仔细细读了一遍。
纸条谁写的?大姐和简慎行的事有关?程程是因为这个才这么坚决?
陈清焰眼睛里风暴旋起,他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脑子里爆开。
大姐和父亲不是一个体系的,彼此独立,陈清焰很少过问家里的种种,他的心思,在医学上。
手机又振动起来,陈清焰心乱如麻,但神色冷到极致。
“涤非,我有些急事要处理,你先睡好吗?”他接周涤非的电话。
夜风习习,周涤非夹着烟,烈焰红唇,趴阳台那懒懒看夜景,她整个人像随时可以扑火的一只蛾。
“我想跟你说,明天,我要回一趟台北。”她处理离婚的事。
“你呢?”周涤非问陈清焰进展。
他丧默片刻,说:“我跟她,没有瓜葛了。”
嗓音低哑,陈清焰觉得自己最近疲劳感特别重,但脑子不能停。
夜里,他失眠,帘子后藏着沼热的月亮,半片清光,洒在床角,陈清焰就一直盯着那片光源看。
他心里空,并非痛苦到不行,是空,无依无傍没着落的那种。
纸条倒像是燃起的火,一直往胸口烫,陈清焰思考了一夜全无结果。
第二天,他开车送周涤非去机场。
临别,周涤非去抱他,陈清焰反应慢了一拍,他虚搂住她,等周涤非想要抚摸他鲜明五官时,他握住她手腕,慢慢放下,是掩饰性地挡开:
“一路平安。”
他仍然愿意好好照顾她,但对于亲密肢体接触,不受控制地排斥,程程的身影,总会蹦出来,仿佛,她就安安静静在一边看着,没有怨言,这样的幻觉让陈清焰无法忍受。
“学长,你要等我,我很快回来。”周涤非把脸埋进他胸膛。
在鑫盛的工作强度,跟夏天气质吻合,热辣辣,一天到两头拱你一身滚浪。
简嘉不得不习惯细高细高的鞋子,穿起来,摇曳多姿。丽姐又多了个新助理,年轻姑娘,衣品极佳,浑身上下散发着昂贵的味道,但对谁都一副爱答不理的模样,包括丽姐。
“小朋友,你帮忙培训,告诉她一些基础的东西。”丽姐把烫手山芋,丢简嘉怀里。
不能不接。
简嘉看过她简历,微笑打招呼。
对方傲慢,但还算矜持:“喊我Lizzy吧。”强调英文名,没办法,简嘉重新打招呼,态度依旧和煦。
培训中,Lizzy不耐烦到极点,认为简嘉在侮辱她的智商,细节性的东西全部不屑一顾。
彼此都感觉不愉快。
但简嘉完成任务,暗松口气。
丽姐对她投去赞许的一个眼神,两人对视,有点不言而喻的意思。
“这位,是皇亲国戚,不要得罪她。”丽姐做了个“嘘”的动作,嘴角一翘,笑意不露。
但脑子里已经有计划,让简嘉试着看能不能独立负责一个小项目的完整审计,这样,才能真正锻炼出人。
不过,计划在心,姚丽存住气磨小朋友,这年头,要一个用的顺手还忠心的副手,其实很难,年轻人光忽悠要学会吃苦是不够的,哪个不猴精猴精的?忍气吞声,不代表心里没数。
从鑫盛下班时,又两眼一抹黑,时间很晚。
简嘉意外被许远约,她没心情,但又不好意思拒绝,两人在一家环境清幽的网红店里用餐,至于风格,这让简嘉顿时想起香港的那家餐厅,和陈清焰。
她不是机器人,难免的,记忆里会有些他的残骸。
但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