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点半, 陈清焰准时起床。
他极端自律, 从来不会多睡出一分一毫的懒觉。这种自律,甚至有种刻薄的冷隽感。陈清焰在自己的职业领域里, 一年365天用这种变态的自律要求自己。
所有人都暗叹他的精力, 并且,担心年轻的陈清焰千万不要人到中年玩一把猝死。
在他非常年少时,就已经建立了自己的国度, 地基夯实,稳固生长。他的世界体系也格外严密, 除非他允许,外人进不去, 他更没有随便让人自由出入的习惯。
也就是说,别人想要了解陈清焰既简单又复杂。
通往国度的钥匙,只要齿轮咬合地准了,轻而易举。
简嘉是在他晨跑后醒来的, 她懒洋洋地在被子里翻个身, 又翻过去,像小孩子一样滚来滚去。忽然,清醒了一瞬,想起他昨晚说的话,迅速爬起来跑去衣柜那把衣服拿出来。
窗户上结了层霜花, 外面响晴的天, 风又狂野, 把路人刮的毛毛躁躁静电不断。
陈清焰脸色有点青白, 被冰冷空气冻的。
但那双眼睛越发漆黑,点在眉宇,整个人总像是行走在黑暗里。简嘉觉得他靠近时,四周急遽降温。
“程程,过来吃早餐。”陈清焰把她转过来,对着自己,简嘉不知怎的忽然笑一声,她了解他。
简嘉用最快的速度洗漱好,吃了两片全麦面包和煎蛋,喝牛奶。她一只脚无聊地离开拖鞋,伸出去,横他脚踝那晃动着。
陈清焰抬头看看她,一笑,什么都没说。
吃完饭,他下巴一扬示意她给他换衣服,一副等伺候的样子。
简嘉给他换上衬衫,一颗颗地系纽扣,扎进长裤,用的是07式腰带。陈清焰的劲腰很细,一丝赘肉都没有,她给他扣腰带时手触碰着简直在像撞花岗岩上,线条硬实。
她给他弄得太紧了,有点恶意的,陈清焰被勒得一皱眉按住她的手,警告说:“程程。”
简嘉恍若未闻,下手更重,陈清焰倒吸口气警告性也更足:“程程!”
她这才笑嘻嘻地给他复原,打领带时,要故伎重演,陈清焰便用一种很幽深很危险的目光刹住她,把她手引到腰带上,又游向领带,“你觉得我晚上用哪一样捆你更合适?”
自己真的很过分吗?简嘉憋住笑,一本正经地把外套给他套上,扣上扣子,摆平衬衫领口,轻抚了几下。
她后退几步,轻轻咬着食指发呆看向陈清焰:
他有别样的英姿,眉目犀利,整个人处在一种严格等级限制下的气质。陈清焰内心深处的欲望被压制住,但又通过眉眼反弹,偶尔一泄,冷淡的声音显得很微妙:
“觉得你男人怎么样?”
切,真俗气!
简嘉有种羞耻感,听这话从陈清焰口里说出。她红着脸继续咬手指,“你快去吧,别迟到。”她太喜欢他这个样子,庄重的冷清,禁欲的撩拨,节制的迷纵,一种随时能去毁灭又重塑,可以占有也能抚慰的极端矛盾。
她不想被陈清焰看出来,觉得这更危险,陈清焰总是旁若无人自然而然地把他所有令人可以再次为之心动的特质淋漓地表露,像炸.弹。简嘉恐惧自己再一次的粉身碎骨。
夜里,他让自己痛又过瘾被野蛮控制,异常喧嚣,陈清焰几乎要把她骨骼都给拆了再拼凑,他本身,就是最丰饶的黑夜。两人都像得雨露充足的热带雨林植被,疯狂生长,彼此争夺日照和生存空间。
但两人在紧紧拥抱在一起的那刻,简嘉想过,她是愿意去一无所知的命运里再走一遭的。
现在是白昼,他双眸清亮瞳仁极黑,冷清寡淡,仿佛不会为世间任何人事所动。他会自动收了他的火焰。
“程程,有一天如果我可以达到老师的成就,我会在台上说出你的名字。”陈清焰眉峰逼人,他一路披荆斩棘,要的是她的陪伴。
简嘉随后被他要求着一同去103。
她见过张院士,在婚礼上,陈清焰给老师敬酒时十分规整,他在老师面前同样沉默少言。不过,奇怪的是,陈父管不住他的地方,老师却可以。但老师对最心爱的学生偏又有说不出的袒护。
车子缓缓驶进103,陈清焰忽然说:“有时间我们谈谈你的职业规划,我想知道,你有什么打算。”
简嘉没接受,也没拒绝,她眼睛盯着窗外。在103门诊大楼前,可以轻易判断出哪些是本地人,哪些是外地人。那些手里身上背着大包小包,神情总是显得迷茫无措的人们,有的十分贫困,来103,长途跋涉寻找生的一丝机会。
她承认,她没吃过看病难的苦头。因为有陈清焰,无论是母亲,还是姥姥,他在给她解决无处可躲的现实生活,生老病死,陈清焰的特殊身份注定要出现在她的生命里,不是过客。
车子停好后,简嘉转过脸,静静看了他片刻:“陈医生,我看过你老师的事迹,他是你的标杆,你要不断朝前奔跑才能够追上老师,甚至超越他。”
“是在鼓励我吗?程程?”陈清焰从车上下来,第一道晨光打到他脸上,迎着朝阳,显得英姿勃发。
简嘉从这个角度看他,心跳加快,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