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画挂得虽高, 但对于武林高手来说,也不过一抬手就能碰到。
孟瑾棠路上也听到开泉伯府内的侍从们聊起老太君的旧事,稍稍有些在意, 就把落子无悔那副字给取了下来, 发现后面藏着一张纸条。
字条边沿早已泛黄,而且质地脆弱, 显然是很久以前的旧物。
四郎夫妇携友人前往护国寺,一去无踪。
——宋家老四就是孟瑾棠的生父。
这句话里,护国寺三个字被人用朱笔圈起,孟瑾棠注视片刻,将字重新挂上。
她动作轻巧,而且境界直追桑仪明散花主人那等绝世高手而去,就算从开泉伯府里的人身边走过,他们也发现不了。
等孟瑾棠出来时, 温飞琼已经不知所踪。
天边晚霞如血,颜色浓郁到了难以化开的程度,东边的地平线上,一轮弦月悄然升起。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孟瑾棠看了眼天色,觉得今天估计得很晚才能回白枫坞。
从地理位置上划分,她目前身处之地挺靠近建京中心,开泉伯府再寥落,好歹有个爵位在身,周围的人家非富即贵,宽泛点说,跟那位炙手可热的镇国公府, 也在同一社区。
至于护国寺的位置,就要偏上许多。
很多人都知晓,前段时日,护国寺内突然起了火,幸亏寺内僧人救得十分及时,没惹出什么大乱子,仅仅是烧掉了寺内的一些藏经。
寺内的僧人们正在做晚课,无人注意到,一道青色的身影已悄然立在了墙头。
孟瑾棠微微合目,她回忆着当初观看《补天神诀》时的感受,将心神与天地接通,灵觉逐步扩散,莫说周围的僧人交谈声,甚至连虫蚁爬过草地的声音,都能尽数收入耳中。
忽然之间,墙上的青衣人睁开眼,袍袖轻轻拂动,像一阵风,又像一片随风而起的柳絮,轻盈而迅捷地穿过一重又一重寂静的院落。
在护国寺的角落里,有一个状若荒废的禅房。
昏黄的火光从破碎的窗纸中安静地漏出。
一盏油灯摆在桌面上,借着不算明亮的灯光,可以清楚看见,这间禅房内正坐着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僧。
老僧的对面,遥遥立着一个青衣人。
—这位老僧正是护国寺的方丈,对方常年在陋室之中坐禅,连寺内的弟子,都少有人知晓他身在此处。
闭目静坐的老僧忽然叹了一声,缓缓睁开双目∶孟掌门怎么会过来?
——虽然从未见过那位闻名江湖的掖州王,但在孟瑾棠进入禅房的刹那间,护国寺方丈便确定了她的身份。
青衣人笑了一下,不疾不徐道∶我观寺内诸院,如观掌纹,只有这一处不甚分明,就过来瞧瞧。
老僧道∶以孟掌门的性子,想来不会无故登门。
青衣人客客气气道∶方丈所言甚是,今日本不该这么贸然前来,只是我心中有一件疑难之事,亟需方丈解惑。
老僧又叹了一声,竟没问她究竟是什么疑难之事,直接道∶种因得果,事皆前定……罢了,只要掌门接得下贫僧三招,自然知无不言。
孟瑾棠看了这老僧一眼,笑∶便如方丈所言。
老僧自蒲团上站起,宣了一声佛号,双手合十,缓缓躬身一礼。
这一招名为焚香礼佛,名字实在取得客气至极,护国寺方丈之所以用此招起手,也是敬重孟瑾棠一派之长的身份,许多修炼武功的弟子,只当这一招简单无用,不去用心钻研,唯有少数人晓得,焚香礼佛是以内家真气伤敌的上乘功夫,若是功力未臻至火候,便体悟不到招式中的描述。
油灯放在桌上,灯火安静地亮着,像是凝固了,墙壁上一动不动地垂着几张破旧的布幔,护国寺方丈一招使毕,竟连地上积落的尘土都不曾惊起,若有人在边上旁观,一定瞧不出禅房内到底发生了何事。
僧的劲力避开油灯,避开布幔,甚至避开了尘土,一丝不泄地迫向对面的青衣人,孟瑾棠只觉仿佛有无形的气墙压面而来,绵密如网,竟是避无可避,她声色不动,当下也是垂袖一指,
青色的衣袍无风微扬,随后静止不动。
双方气劲在空中无声一触,顿时如风中沙土般各自散去。
老僧微微一笑,赞道∶好厉害的《拂露手》。接着屈起三指,用一招佛下拈香,向着对手隔空按去,这三指上的劲力各不相同,阴者阴寒入骨,阳者烈如流焰,阴阳并济,端的是厉害无比。
——天下阁阁主曾想要修成这般境界,可惜到死也不曾成功,不料这看似平平无奇的老僧,居然有这等修为。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力直贯而来,只要孟瑾棠退出禅房,自然打她不到,但高手对阵,说好了接下三招,若是主动选择闪避,自然算是输了。
孟瑾棠查知那老僧指力浑厚,不退反进,胼指为剑,用《斗室剑法》中的破雪式隔空点出无论对方的指力如何变化无穷,只以简简单单的一剑相应。
阴极盛阳,阳极生阴,短短一招之间,她竟似对《明夷心经》又有所悟。
油灯上的火光猛地颤抖了一下。
从动手到现在,不过短短片刻功夫,护国寺主持与寒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