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同时出现了一个血洞,他的副手左右环顾,最终发现一枚深深嵌入地下的瓜子。
三日后,一个新的传言迅速震动了整个江湖。
掖州王多年不曾出现,今日却对碧烟楼下了寒山令,这个近年来气势颇盛的势力,于一夜间风流云散。
*
白枫坞内。
书房内,有两人面对棋盘而坐。
一位身穿玄衣的女子捏着白子,随口道:“……所以为什么是瓜子?”
青衣人笑:“因为当时放在桌上的其它蜜饯,我都还挺喜欢吃。”
这是她们今早下的第十局棋,按正常下棋的流程,每局结束的速度本不该那么快,多亏了寒山掌门在弈棋上的造诣保持着多年如一日的原地踏步。
孟瑾棠笑:“我打算在建京多住几日。”
檀无栾看友人一眼,点了点头。
至于为什么是在建京住,一面是为了陪伴友人,一面也是因为地形便利,而且消息流通广泛,不管谁想过来,都能找得见人。
檀无栾平静询问:“你什么时候走?”
孟瑾棠笑:“也许过两天就走,也许好几个月都不走。”
寒山掌门闭门不出的这些年里,建京也发生了许多事,上一任皇帝因为被血盟会会主在日常饮食中下了毒,所以寿岁不长,自他死后,五公主李珂临危受命,战战兢兢地登基为帝,次年改元永宁,因为她一向在兄弟姐妹间的地位不高,为了保全自身,平日里行事足够小心谨慎,加上生母是江湖人,与武林的关系没那么疏远,最后居然硬着头皮做了下来。
为了表示拉拢与敬意,李珂把太尉的职位给了七星观陆清都,至于殿前侍卫统领这个跟皇帝安全息息相关的位置,派到了檀无栾师弟宗成罗的头上。
孟瑾棠微觉讶异:“陆兄居然答应了?”
檀无栾想了想,坦然道:“他现在还不一定知道这事。”
孟瑾棠闻言大笑。
自从传出寒山掌门在建京的消息后,时不时就有人前来拜会,但奇怪的是,本来还偶尔传出点消息的无情剑温飞琼,却彻底杳无踪迹,以维摩城少主与寒山派的关系,本不该迟迟不曾露面,令人不由怀疑,他是否在刻意躲避些什么。
*
孟瑾棠抵达建京时还是秋季,等天上开始下雪时,依旧没离开白枫坞,她偶然会去外头转转,比如西苑,此地自从那一年的都婆国大会开始,就被彻底封锁,但这等封锁,又如何拦得住江湖上的绝世高手。
雪花纷飞,等到地上的积雪没过鞋履时,西苑的山顶上,出现了一位白衣白剑的少年公子。
孟瑾棠转过身,微微笑了一下,似乎早知对方定会前来。
山巅之上,温飞琼凝望着面前一身青衣的寒山掌门,神色无限专注,半晌后微笑道:“有劳孟掌门久候,我来送掌门最后一程。”
话音方落,他先一步拔出了笛中玉白色的短剑。
——每一个绝顶高手都与旁人不同,谁也不知道,寒山掌门究竟走上了一条怎样的路。
山风吹得孟瑾棠的青衣猎猎欲飞,看起来似与常人没什么区别,唯有境界相若之人,才能体会到那种宁静悠远之意。
细小的树枝轻轻颤抖,显得有些伶仃。
淡淡的白影在风中摇曳,碎雪中,一朵花将落未落,显得有些寂寞。
温飞琼用握笛的姿态轻轻握着剑,他微微仰起头,花影落在眼中,又转瞬被一道剑光所覆盖。
剑光亮起的同时,他已是人影不见。
剑气横空,刹那间,温飞琼心中划过道法自然四个大字,孟瑾棠比他出手时还晚了一分,但所出每一剑的剑势都暗合天地轨迹。
温飞琼从对方的剑势中,感到一股森然的寒意,这并非是孟瑾棠性情冷酷,而是她剑意彻底融合在了风雪之中,
山巅上雪雾流淌,像是一阵氤氲的剑光。
天上的云幕似乎越来越低,就要压得人喘不过气来,温飞琼感觉自己不是在与人战斗,而是是在于此方天地战斗,周围每一点风雪叶花木石都是一道剑影。
玉白色的短剑横空而过,仿佛是自黄昏中凝结而出的一点幻影,在半空中留下一道惆怅又温柔的剑光。
这一套剑法名为《春秋》,统共只有四招。
迟暮,蹉跎,荏苒,消磨。
由人间入天地,由天地返江湖
在这一刻,温飞琼感觉自己似乎无限接近了笛身上“冢中白骨,剑上红尘”的意蕴。
他以红尘对天地,终于逼出了孟瑾棠的身形。
温飞琼看清她人影的瞬间,也看到了那种无处不在的剑意。
若有旁人在侧,会觉得温飞琼有那么一瞬间曾彻底消散,直到此刻才又重新出现。
温飞琼剑走偏锋,冒险求进,手中剑光展动,一瞬之间,数十道剑影凝成一线,重重撞在周围绵密如长河的光幕之上。
寒山掌门手中的剑势依旧浩瀚无尽,似乎未受对手影响,但温飞琼感到原先被真气隔绝的碎雪重新拂在了自己的衣衫上,精神为之一振,仿佛一道新鲜的凉风吹进了沉闷的箱子当中。
剑气纵横,云海涌动,积雪被剑风带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