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要成婚的是叔叔顾清茂的次子安神,是妾侍所出,虽然妾侍所出,但顾安茂对他很看重,倒不是说顾安茂宠妾灭妻,而是因为安神在读书上很有天分,比其兄安叙要更有天分,因此三叔是着重培养他。
这次在婚事上也是筹谋了几年,终于抱得美人归,其妻是国子监司业的女儿,因此三叔广接宾客,很是高兴。
妙娘选了一对鸳鸯漆盒作为贺礼,这漆盒造型工艺非常精美,还是当初在江宁时妙娘看着好看买的,如今送给新婚夫妻最合适了。
“你们把这个用匣子装好吧。”
“是,二奶奶。”橘香连忙拿下去寻匣子装。
明日就要办喜事了,顾安神的新房却不算大,还好来送嫁的仆从都还算满意,到底能在这京中买了一座宅子,也算是很不简单了。
毕竟新郎家中人口颇多,这也能够理解,而府上两位小姐年纪也不小了,到时候一嫁出去,就宽泛很多了。
小范氏和安叙的媳妇万氏忙完才能坐下来歇着,小范氏也不是折腾人的婆婆,她知晓万氏还有孙子要照顾,就先让她下去了。
她又让徐妈妈把女儿五娘喊过来。
五娘倒是来的很快,她被小范氏关了一个月后,整个人贞静许多,也不像以前那样莽撞,她姐姐三娘也特地从婆家赶回来专门开解自己的妹妹。现在家中都是你的亲人,都是对你好的人,你不珍惜就罢了,还把她们个个得罪,以后去了婆家,再好的婆婆也会受气,连个说话倾诉的人都找不到。
“娘,您叫女儿来有何事?”
小范氏就笑:“无甚事,只是看看你。我家五娘如今长的越发出挑了,哈哈。”
五娘羞赧:“娘,您说什么呢,要说好看,我不仅比不得妙娘,连六娘子都比不上呢。”
“胡说,你这样的小圆脸,看起来就有福气,有什么不好的呢?她们那样瘦仃仃的,娘才不喜欢呢。”以前五娘也是偏瘦,如今倒是养的福气满满,微微丰满,但又不至于胖,脸上白皙,细眉乌发,小范氏觉得自己的女儿是最好的。
听小范氏这么夸自己,五娘笑道:“娘这是自家人看自家人好。”
但五娘现在颇有自知之明:“妙娘那实属天姿国色,出了那么大的丑闻,程二郎还愿意为她遮掩,多半还是因为她生的好看。就因为这,二叔都能从广州调到直隶,这是我永远没法子超赶的,娘,我只是个普通人,所以我只希望未来安安稳稳的做了贤妻就好。”
女儿长大了本来是一件好事,但不知道怎么地,听到心里,小范氏总觉得这般心酸。
大概人的蜕变都是很痛苦的。
即便是小范氏也知道这样做很残忍,但事实如此,一个人总不能一辈子都这么肆意,她们成长的过程中会遇到很多挫折,这些挫折会迫使她们成长。
很痛苦,但这也是成人的代价。
就像她刚嫁给顾清茂时,顾清茂虽然对她很好,但是妾侍没少纳,她第一次哭就是在顾清茂纳妾的那个晚上,但之后就再也没有过了,她成了合格的主母,也成了顾清茂在后宅最大的帮手,还得了贤良的名声。
但能过上二嫂程氏那样一辈子只有她一个女人厮守的日子,哪个女人在闺中没想过?
甚至她刚和顾清茂定亲时,看到他那张俊脸还会不自觉的脸红,新婚的甜蜜甚至都让她产生了错觉。
可现实还不是给了她重重一击。
小范氏很欣慰女儿的成长,但她也不对妙娘真的能独宠抱持希望,要知道程家三代缺子,去他们家做媳妇儿的压力不是一般的大,妙娘若是生不出儿子来,程晏恐怕无论如何都要纳妾的,到时候她的日子也未必好过。
只是这些她就不说出来了。
红颜未老恩先断,斜倚熏笼坐到明。
人总有年老色衰的那一天,有权有势的男子就是年逾花甲都能娶豆蔻少女,可女人却青春不在,只能眼巴巴的看着丈夫爱上别的女人。
与其如此,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要这么浓烈的爱,以免日后难过。
于是,她安慰女儿道:“这男人都是会变心的,不变心的也有,但很少,大概他的心思在仕途或者其他东西上都有之。但儿子女儿却是自己的,你不要去相信谁容貌盛世,如何得宠,且看她十年后,二十年后呢!未必如此。”
五娘也不是蠢人,只是之前因为和曹家的婚事,让她六神无主,方寸大乱,起初她还以为娘也更喜欢隔房堂妹,现在才明白娘的意思。
不必真的嫉妒别人,这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妙娘的日子恐怕也不会一直这么风光。
所以,她又何必落井下石呢!
高嫁之苦,她姐姐已经受够了,妙娘恐怕现在还能让男人图一时新鲜,日后怕也是和大家一样,众生皆苦,她何必对人家万分嫉妒呢?
可在次日,小范氏和五娘见到妙娘款款而来,头上堆着云髻,那鸽血红宝石在阳光底下透着光,简直闪瞎了她们的眼睛,这二人心态还是有点绷不住了。
“婶子,五姐六姐。”她忙让侍女把贺礼送到小范氏下人手中。
小范氏到底年纪在那里,很快恢复正常:“是妙娘来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