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家家中本就养了戏班子,都是从江南来的,听说元辅本人还偶尔会写剧目,艺术水平相当的高,正值过年,程家每日都有戏酒,亲戚朋友同僚们往来都看的津津有味。
今日程氏倒是没心情看,虽然面上看起来和往常以往,但是她心里已经是出离的愤怒了,妯娌这么多年,她自问对小范氏也从未起过坏心,相处的也还算好,怎么她会这般呢?就像妙娘所说,这些虽然都是她猜测,但人有动作了,肯定就不会轻易罢手。
她呷了一口茶,平复下心情。
又听耳边亲家母罗氏正夸安廷,“安廷这孩子师从望山先生,听晏哥儿说这孩子聪敏好学,既然在白鹿书院读书,离京也近。平日多让他姐夫带着参加些文会也可。”
这是好事,程氏遂笑道:“我巴不得他多跟姑爷亲近,姑爷才学人品难得,安廷早就是钦慕他姐夫已久了。”
罗氏含笑点头,又悄悄同程氏道:“亲家老爷政绩又好,安抚流民赈济缉盗之事做的极漂亮,我们老爷也很是欣赏呢。”
这就又是一喜了,程氏嫁了女儿之后,虽然有意,但是不好意思开口,顾清沅也是那个意思,还让程氏一定不要让妙娘为难,他反正在哪里做官都可。但现在罗氏这般暗示,肯定是丈夫前途光明。
程氏喜不自胜:“这都要多亏亲家了。”
“都是一家人,何必说两家话。”
对外人罗氏未必这样已经算是明示中的暗示了,但顾家毕竟是程晏亲家,罗氏现在对儿媳妇非常满意,这马上他们夫妻就要圆房,若能生下儿子,那妙娘就是家中的功臣,她和丈夫程添都有意照拂一下自家人。
当然,程添为人还是非常公正的,虽然照顾自己人,但也要看其能力,否则就是尸位素餐了,还好顾清沅虽然寒门出身,人也迂腐了些,却还算是能吏,只是一直朝中无人,很难升迁。
坐在一旁的小范氏听到罗氏和程氏相见欢,还影影绰绰的听到了些话,心道,看来二伯就要升了。她爹范大学士在今年终于以年迈致仕,虽说皇上赏赐颇多,但人走茶凉,范大学士虽然门生故旧颇多,可范大学士自己也有儿子孙子,他们尚且照应不够,又怎么会照拂女婿。
丈夫顾清茂在工部处事这些年,依旧还是个主事,他对侍郎之位垂涎已久。
明明侄女嫁到程家是好事,顾清茂是想让兄长在程添面前提携一二,兴许就成了,但顾清沅此人却十分迂腐,并不帮答应弟弟。
顾清茂也不是没有上门见程添的,程添倒也给面子的见了一面,但并没有松口。
若非如此,小范氏也会出来替丈夫走动。
所以,她看到这一幕还是有点生气的,你顾清沅装好人,那是因为你生了个好女儿,什么都不用开口,人家就给你了,但你既然有这个资源,怎么就不能帮帮自己的亲弟弟呢?
小范氏自问也没什么对不起二哥二嫂的,当初妙娘那件事情,她们可都是一直从中帮忙,否则妙娘和程晏也不会那么顺利。
谁都知道程添现在任吏部尚书,官员任命还不是他一句话的事情。
六娘子也随着嫡母在看戏,她和完全投入在看戏的五娘不同,嫡母的动态及身边人的动态,她一直密切关注着。嫡母虽然看起来和往常一样,但是她眼角往下,通常就是心情不太好,六娘子仿佛明白了什么。
其实二伯母和嫡母妯娌之间还从未红过脸,都是大家子出身,也不在一个锅里吃饭,当然就没什么嫌隙。甚至某种程度因为顾老太太的原因,她们二人关系还更亲近。
但是现在却不同了,二伯父自从七妹妹嫁给吏部尚书做儿媳妇后,前程大好,连堂弟安廷以后有姐夫提携都会不一样,但是自家父亲因为岳父辞官,升迁艰难,这样一来,有嫌隙也就正常了。
六娘敏锐的想,如果是这般的话,以自己父亲的性子,连嫡出的长女都能毫不犹豫嫁到聂家去,更何况是她,有现成妙娘的例子放在前面,兴许她也会成为父亲盘符权贵的一颗棋子,想到这里,六娘不禁有些心灰意冷。
戏听完,程家又安排亲戚们去次间吃席,晚上的菜色就更丰盛了,难得冬日还有不少清爽的菜色,同时也有昂贵的食材,做的一点都不暴殄天物。
妙娘不管多好吃的菜,都不会吃撑,最多添一筷子已经算多的了。
用完膳,客人们就要离开了,尽管妙娘很想留爹娘多住几日,但她爹娘都是很有分寸的人,生怕给女儿添麻烦。
况且程氏还要为女儿去探探小范氏到底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此事若是不解决,她实在是无颜面对女儿。
差点,她就被别人拿来对付自己的亲女儿了。
就在此时,程晏过来了,他有心为妙娘撑场子,衣服重新换了一身,宝蓝色的缂丝锦袍显得他比以往更沉稳些,头上的玉冠又衬的他肤色如玉,活脱脱一个美男子,别说是年轻姑娘了,就是妇道人家都忍不住爱其俊,更别提顾清沅顾清茂兄弟,都是读书人,今日受程家招待,程晏一个人虽然含蓄的坐在上面,面上执晚辈礼,但是却才学斐然,非常聪明,你和他在一起说话,就生出忍不住想投靠他的心思。
他这个亮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