壳已经安分了许多,他们这些看管的人也能省点心。
奥布里一到广场上,便瞪大了眼睛使劲儿朝广场周围张望,为了“收容”他们这些人,广场周围连带他们住的屋子都用土围墙圈了起来,幸好围墙不算高,他们还能看见不远处的猫族农庄建筑物,也能看见远方的田地。
张望了一圈儿,奥布里脸上再度浮现失望之色……隐约能看见的猫族都在忙活着自己的事儿,没人关心这边围墙里的人和事,最重要的是,奥布里一个雪狼人都没看见。
……被雪狼人设计堵在峡谷里面“关门揍熊”的时候黑熊将军别提有多憎恨这些背弃远东的兽人,但现在,看不到那些傻乎乎的大块头,奥布里就只觉得心里发慌——跟“自己人”的月熊大军、还有现在看押他们的虎族&蛇族比起来,雪狼人实在是太友好、太让人安心了!
尤其是被转移到这儿来后吃了快两月的蛇族做的“牢饭”,奥布里恨不能把当初给他们送饭的食堂员工当成亲人……
广场很宽大,几百熊族丢到里面仍旧显得空空落落,有的熊脑壳扎堆在一块儿有一句每一句地怀念着家乡,有的趴在围墙边朝外打量,有的随便选个地儿坐下发呆,有的则围着安德鲁上将,个个脸色阴郁,也不知道是在商量着什么。
奥布里没有兴趣去亲近安德鲁,这头月熊老将是他现在最痛恨的人之一,漫无目的地走了几步后,他便自然地走向蹲一块儿的巴泽尔和伍德,在这老哥俩旁边坐下。
三位难兄难弟并排坐着,盯着广场上游荡乱走的同族发呆,谁也没说话。
在月熊大军中被丢在同辆马车里关押的那二十来天,他们叁已经把能说的话题全说完了。奥布里连巴泽尔最小的幼崽喜欢吃什么都一清二楚……他自家那点情况,巴泽尔和伍德更是听了不知多少遍。
白熊将军伍德忽然长长地叹了口气。
奥布里和巴泽尔同时将视线转向这个白毛大块头,他们知道这家伙要开口说话了……虽然对他会说什么不是很感兴趣,但总比无所事事强。
伍德别过头来看着他俩,一脸愁苦:“你们说……下次来的,会不会是我族的军队呢?”
奥布里&巴泽尔沉默了。
最精明的巴泽尔不必说,身为黑熊一族将领的奥布里,深知没有探清草原人的底细之前,兽皇是不会轻易把黑熊一族的战士拿来消耗的。就像去年的精兵斩首计划,兽皇让月熊&白熊去攻打草原人的老巢,却让人数最多的黑熊大军去偷草原人的味精厂,摆明了将硬骨头甩给两熊联军,自家只占便宜不吃亏……
呃……虽然便宜没占着还倒贴了就是了。
伍德也没想从老哥俩口里听到准话,转过头去,继续盯着场上游荡的同族发呆。
他们三都特嘛当了多久的阶下囚,谁也影响不了后方的决定,连仇恨都毫无意义。
几名蹲在角落里窃窃私语的黑熊似乎是做出了什么决定,一块儿起身,朝奥布里在的方向行来。
“将军,我们……”其中一人被同伴推举着走到前面,艰难地开了个头,便羞愧地低下头去。
奥布里抬起头,将这几人依次打量过去,都是最底层的士官,都很年轻,没有伴侣幼崽……他慢慢闭上眼睛,有家人在远东的又如何,那些精锐战士们很多人都有家人,还不是毅然投靠草原人、背弃了远东?
“你们自己做出了选择,就不用来跟我说。”黑熊将军艰难地道,“我只是希望你们不要忘记,远东才我们的家园,我们的故乡。”
“将军。”站在后面的一人忽然抬头,目光炯炯地看过来,“你听到蛇族看守说过的,俘虏营那边上演的戏剧了吗?”
奥布里脸色微变,巴泽尔&伍德也将视线转了过来。
那名黑熊战士有些畏惧将军们的威严,但还是坚强地道:“我的妈妈当了一辈子的队官,从中士升到上士。我也当了十年的队官,一直是上士。我,和我将来的幼崽,我的幼崽的幼崽……我的后代们,会有机会升任尉官吗?”
三位将军都沉默了。
队官(士官),类似于虎族的帐主,一般从精锐战士中遴选。
虎皇的时代,杰出的战士可以从战士一直升任到大帐(类比将军),因为虎皇重视军队武力,虽然这种过度重视也会导致虎皇施行的政令太过“偏科”,但至少在军队中这种以武为尊的风气是可以让战士们看到希望的。
到了熊皇的时代,虎皇曾经留下的痕迹皆被熊皇努力地抹平,这里面自然也包括了利弊相等的尚武风气……好处当然有,坏处么,也很明显……职业士兵、职业士官、职业军官,就算在一个锅里吃饭,相互间也绝不流通——或者说,不会往上流通,向上的大门是永远关着的。
成型社会中的中产都总有种“自己离上流社会更近”的错觉、看不起平民,军队中的士官当然也有类似毛病。针对普通战士思想改造而推出的《白毛女》,揭开了战士们有意无意忽略掉的伤疤,自然也会戳到士官们的痛处——中产其实离底层更近,士官其实离军官还有着天堑一般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