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的天亮的早, 李老头几人回去的半路上天就亮了,遇到寻找吃食的人越来越多,甚至有逃荒过来的人家直接就地搭了草棚子住下。
外围基本上都被占了, 越来越多的人往里面渗透,早晚会摸到李家村那里去。
李老头父子四人越看神色越凝重, 越过遍地的人群匆匆往村里赶去。
与此同时,王建业这厢虽然顺利给家里借来了粮食, 却也不敢胡乱声张的,害怕被别人知道了来借粮或者起坏心思。
母子两人在李老头爷几个走后立马关紧大门, 叫起家里的大人开始搬粮,全藏到空着的屋里去, 就连家里小孩子都不能告诉。
之后, 有了生活希望的一家几口躺在屋里激动难耐,睁眼到天亮。
王母一早起来悄悄熬了一锅野菜汤,稍稍放了点红薯面, 昨夜忙完后他们老两口根本没睡, 摸着黑偷偷磨了点红薯干。
早饭好歹有了点正经粮食,吃下去能顶半天,而不是像之前的树叶煮糠皮那样,吃了后肚子撑的胀却还是感觉饿的不行。
孩子们喝出了不同,瘦的凸出来的眼睛大亮, 争着抢着大口大口地喝, 唯恐慢了就没得吃了。
他们追问是不是家里有粮了, 大人们心照不宣, 瞒着说是在很远的山上找到了新的野菜草根,哪里有粮。
过后,大人们将家里几个小孩撵了出去,让他们像往常一样去荒草连天的田野里捡漏,扒拉嫩草根和上一季被遗漏的庄稼果实。
孩子们一走,王母就把大门关上插了闩,家里大人全到放粮食的那屋去,在检查了几麻包的东西后,大家神情激动不已。
“红薯干咱磨成粉掺着野菜草根一起吃,能熬上不少时日,野物全拿去换粗粮回来藏着,野菜野果吃不完的全晾晒成干,留着以后吃,都快点干!”王母做好打算,一声令下,几人很快行动起来。
红薯干被王母提到了她那屋,以后做饭就悄悄加一点红薯粉。
野菜和野果被王父几人摊到席子上晒在院里的大太阳底下,等到孩子们回来前再收起来。
这种热浪滚滚的天气,估计两三天就能晒成干。
野兔野鸡都是死的,经不住放,王建业没有丝毫歇息,当天又走路去县城了,怀里揣着一只兔子,佝偻着背装作饿的直不起腰的样子,没被其他人看出来异样。
县城里的人有国家的供应粮吃,保证饿不死,生活却也好不到哪儿去,物资匮乏,有工资有钱都没地儿买东西。
当然也有家里职工多或者身居高位的,挣的口粮保证一家温饱之余还能拿点余粮和钱去黑市换点需要的东西,比如稀缺的肉类。
王建业到了县城没敢找以前认识的朋友,自己东躲西藏摸去了开黑市的地方,逮到合适的人就低声问要不要肉。
他也不贪心地狮子大开口,只想换了粮赶紧走。
想要买肉的人见到肥硕的野兔,又听他要的还算公道,直接买下,两人很快谈妥,离开去别的地方交易。
王建业揣着粮票和五斤玉米面从买下野兔那家出来,闷头匆匆走了好大一段路,左右看看周围没人了才把脸上的烂布巾取下来,粮食揣怀里恢复了来时弯腰驼背气虚无力的模样,开始慢腾腾地往家走。
回去时,王母已经煮好了一天里的第二顿饭,也是当天的最后一顿饭,仍然是野菜汤,里面加了孩子们刚挖的嫩草根,还有一点看不太明显的红薯粉。
大人们知道实情,只感觉吃着实打实的粮食就是比吃草根树皮有劲,而小孩子光顾着争抢着往嘴里倒了,基本不尝味的,也发现不了不同。
王建业跟着喝了两碗,虽然远没有在妹夫家吃的那么饱那么好,但也比吃到肚里难消化的糠皮强上千百倍。
换回的粮票和玉米面被王母仔细收了起来,第二天他继续揣着一只野鸡往县里跑,下午回来赶上饭时,又拿回来十斤麦麸和一点几寸几寸的布票。
接下来几天,王建业天天上午去县城,下午回来,陆续把几只野物全换出去了,好歹没让它们坏了臭了,不然得多浪费心疼啊。
最后回来那一趟,一直观察了他家许多天的邻居在门口叫住了他。
“大业,看你忙了这么久,天天都往县里跑,有没有找到救命粮啊?”邻居期待地看向他。
也许等他一说出找到了的话,对方就会开口借粮,在生存面前,脸皮都不算啥。
王建业摇了摇头,“我家天天还煮草根吃哩,有粮了哪会吃那个。”随后不再跟他多说,推门进院了。
邻居想想也对,谁家有粮食还会喝苦涩难挨的树皮草根汤啊,只是看他们家孩子这几天能跑能跳,像是吃着了好东西有劲了,真没偷偷吃正经粮食?
王建业忙完了野物的事,因为邻居的话在家歇了两天,还到村口跟着大家剥了几段杨树皮,做做样子当做家里要吃的。
稍后感觉没啥问题了,他又忙碌起来。
仍旧是一大早出去,不过这次带上了他爹和小弟,领着两人往李家村的方向走,大半个小时的脚程后就看到枯黄之外郁郁葱葱的绿色。
“这,这里有地下活水?”王父惊呼,不然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