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想到前后,李麻子心中当即咯噔了一下,担心是自己猜想的那样。
“快去,麻子快去,去看看老头子……”钱母抖个不停,有气无力地推着李麻子,想让他赶紧追去看看钱父咋样了。
然而她看起来很不好,李麻子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扔下未来丈母娘,但是确实又担心那边的情况。
李麻子急的原地转悠了一圈,咬咬牙弯腰蹲下去,憋着一股气儿使力将钱母背了起来。
他那小身板背上钱母本以为会很费劲,没想到比设想的轻松很多,因为钱母瘦的只剩下一把骨头,人比看上去轻很多。
李麻子心酸了一下,顾不得再想其他,背着钱母匆忙跟上往出事地聚集的人群,最后到了村外不远处那片山坡地。
钱家湾外边的几块地方基本都被逃荒者占据了,其中就有这片山坡。
那上面搭满了草窝草棚子,甚至还有简陋的小木屋,里面住的都是四处逃荒来的流民,一群一群的走到这里见有吃有喝就直接住下了。
钱家湾的村长对此是十分警惕的,有其他地方的例子为鉴,一不小心很可能他们村子都会被这群人洗劫了。
然而上头的领导没有丝毫动静,像是默认这些人逃出家乡到处乱窜的举动,让下面的村长队长们也不好对他们太过分,只能让村里组织巡逻队时时警惕,防止对方进村偷鸡摸狗、骚扰村民。
所以,钱家湾除了青壮年日夜巡逻外,还定下了外来人不能在村中住宿的规矩,避免人进来捣乱。
不过,这些举措只能防住大部分外来人,他们之中还有各家各户村民们的远房亲戚之类的人,如果人家自己愿意接济对方,那村长和巡逻队也管不着不是。
像钱父就是一个例子,只不过他接济的那些所谓的亲戚都是白眼狼,得了东西不仅不感恩还骗光了他家的粮食。
当时不是没有相熟的村民看出点情况而提醒钱父,但是因为在此之前,村里已有好几家也做了接济逃荒者亲戚的事情,对方感激涕零,亲戚关系变得更为紧密。不仅没出啥事,还因此拯救了几条人命,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钱父认为借点粮出去是做善事,全然没想到惹了马蜂窝,引来了一群中山狼。
此刻,他躺在地上极其后悔,鲜红的血流进眼里,视线中顿时都成了血红色。
想他钱有根与人为善,平生从没做过一件恶事,没想到最后却被自己好心接济的人反咬一口。
欠账还钱、欠粮还粮,天经地义!咋就一张嘴就把黑白颠倒,还理直气壮地反过来打他一顿?!
钱有根想不懂,气不过!呼哧呼哧的血冒得更汹涌了。
“爹!!”钱春妮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扒开人群往里一瞧,看到肝胆俱裂的一幕。
她亲爹正躺在血泊里,满身满脸的血啊,身子还时不时的抖一下,像是要不行了。
“爹啊,你咋啦?”钱春妮冲过去跪在地上爬到钱父身边,眼泪直流地想要把人扶起来。
村长过去制止了她,“春妮闺女,你爹头被打破了,身上还有伤,先别动你爹,等村里郎中来了给他看看,咱再将他抬回去养,啊,听话。”说着叫来两个媳妇看着她点。
钱有根对于二闺女的话应该是有反应的,动了动被血染红的眼睛往她这边瞧,嘴里呼哧呼哧的气喘着,想说什么。
“有根老弟,别气别气,咱们村会替你讨还公道,你气坏了自个儿,剩下家里俩孩子咋办,春妮可还没嫁人呢,春生也没娶媳妇儿……”
村长一边叫人去催郎中,一边安抚着憋着一口气出不来的钱有根。
周围的村民们束手无策,全听他们村长安排,不敢轻易挪动破了头的钱有根,又很气愤自己村的人竟然被外人欺负到如此凄惨的地步。
这时钱小弟也到了,一看人群中的那画面,当即愣在当场,好一会儿没反应过来。
“爹——爹——”钱小弟被他二姐痛哭的声音唤醒,扑到她身边扒着钱父惊慌地哭喊着。
边上的人叹着气上去把他拉开,被钱小弟挣扎着怒问是谁把他爹打成这样的,是哪个龟孙子干的。
众人齐齐望向村外小山坡的方向,钱小弟会意,怒吼着想冲上去跟人拼命,被几个帮忙的小伙子死死拦住。
郎中终于到了,村长赶紧让他去给钱父看看,看着挺严重的,别真有个好歹了。
李麻子跟在去请郎中的人后面也找过来了,直把钱母背到人群外围才放了下来,钱母急慌慌往人堆里挤,大家看见她纷纷让开了一条路。
“他爹呀——”钱母瞧见钱父的惨状,还以为人没了,一口气没上来,惊呼一声后,人直挺挺往后倒去。
李麻子还没来得及擦把汗就又遇到这个,当即窜进去扑到地上,和上来帮忙的村民们一起好歹把人给接住了。
周围惊叫声一片,姑娘媳妇们都开始抹眼泪了。
好好的一家人,不到片刻的功夫,伤了一个半死不活,又晕了一个人事不省,这可咋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