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烟就是震惊。
直到孙小乐来宣完口谕,她都有些没回过神来。
好在她面上没什么表情,倒是叫孙小乐觉得她镇定沉着,不似隔壁夏贵人那么咋咋呼呼的。
“常在,万岁爷就在乾清宫等您呢。”孙小乐带着一张笑脸,“辇子就在外头候着,您不如快去梳妆打扮换身衣裳?”
“是,是。”言春反应飞快,一面笑一面示意夏和安招呼孙小乐,而她则同言夏等人陪阮烟进里间好好打扮。
夏和安也机灵,拿了自己平时里随身携带的荷包,里面装的是他全部的家当,足足二十两。
他笑盈盈地边打发小豆子去茶房要茶,边上前和孙小乐套交情。
孙小乐也愿意配合,不动声色地拿了孝敬,提点了几句:“如今八月阖宫都是桂花香,这香味好是好,可味道太浓了,咱家这些日子都有些受不了。”
里间里。
言春立即明白了,这是暗示万岁爷不喜浓香。
于是,她立刻低声对言夏道:“拿上月内务府送来的面脂,那盒面脂没什么香味,香囊也去了,换成先前做的荷叶香囊”
“是。”言夏答应了一声。
梢间里人人忙得喜气洋洋。
而隔壁正间,夏贵人将鬓发上的簪花摔在地上,咬牙用脚碾碎了那朵鲜花,面容绯红,显然气得不轻:“万岁爷都好几个月没翻她的牌了?怎么突然想起她来?莫不是她耍了什么花招?!”
她声音恨恨,朝对面看去,仿佛能透过墙壁用眼神杀死她的眼中钉肉中刺!
同个宫殿的敬嫔、成答应也是同样的想法。
别说她们,就是阮烟自己,直到到了乾清宫给康熙请安都感觉自己糊里糊涂的。
“常在郭络罗氏叩见万岁爷。”
“起磕吧。”康熙摆了摆手,示意阮烟上前来。
阮烟迟疑了下,上前想在榻旁边的绣凳坐下。
“就坐这儿吧。”康熙拍了拍旁边的位置。
阮烟又惊了下,这回倒是没迟疑,上前坐了下来。
她总感觉这位爷今晚似乎心情不错。
“朕听说你前些日子病了,如今可怎么样了?”康熙语气温和,态度亲切地不像是个能言语间决定一人生死的九五之尊。
阮烟点点头:“妾身的身体已经大好了。”
她今晚上本来还想叫膳房准备一顿夜宵,烤羊串配荷叶饼,再加用井水败的冰凉的酸梅汤,单子都列好了。
结果竟然被叫来伴驾。
阮烟一想到这里,心里就万分可惜。
那羊肉串挑选的肉是三个月大的羔羊,不知是哪里来的贡品,肉质又嫩又有弹性、肉汁饱满,一点膻味也没有。
上个月没生病之前她才吃了一次,滋味简直唇齿留香。
结果吃完后第二天就病了,言春笃定是羊肉串引起的。
就是不是羊肉串,也和它脱不了关系。
因此,是绝不肯让她多吃。
她这些日子努力表现了一段时间,早膳、晚膳都吃得清淡,好不容易磨得言春松口答应。
结果,如今羊肉串没了。
康熙这辈子都没这么无语过。
他想过召郭络罗常在来伴驾会是什么反应。
惊喜?这很正常,后宫哪个妃嫔不想伴驾侍寝;埋怨,也有可能,毕竟自己少说有四五个月没见郭络罗常在了,而郭络罗常在最近的处境也应该不怎么好,心里有怨很正常。
可他没想到,这郭络罗常在竟然在心里想那羊肉串。
他一个皇帝,难道还不如一串烤羊肉?
“咳咳,”康熙咳嗽一声,眼神带着似笑非笑看着阮烟:“身体好了就好,朕瞧着你都瘦了。”
“万岁爷能瞧出来妾身瘦了?”阮烟喜出望外,有万岁爷这话,明儿个她保管要说给言春他们听,让言春放开饮食管制,别的不说,她的羊肉串那顿绝对不能就这么过了。
“当然,看上去你吃了不少苦。”康熙言语带着几分暗示,“可是伺候的人不周到?”
梁九功心里明白了,万岁爷哪里是要问罪伺候的人,分明是给个鱼饵,要钓出御花园的事情,这是打算给郭络罗常在撑腰啊。
这下可好了,那夏贵人这回怕是要跌一跤了。
希望这郭络罗常在机灵点,把握住机会,也把握好分寸。
“这倒不是。”阮烟脑子里压根没有告状的那根筋,“他们伺候的很周到。”
就是太周到了,她生病后,太医说要饿三天,他们真就照办了。整整三天啊,她喝得是稀粥,连米粒都看不见,梢间里什么糕点都被收拾了起来。
一想起那三天的滋味,阮烟眼睛里都忍不住流露出可怜巴巴的意味出来。
康熙听到这番心声,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爽朗的笑声,让梁九功等伺候的太监宫女震惊不已。
万岁爷心情不悦了几个月,今儿个还是头一次笑的这么开心。
“过来。”康熙拉着阮烟的手,把人抱着坐到大腿上来,手环抱着腰,纤腰细细,只手可握,淡淡的荷叶香清雅。
阮烟脸颊绯红,虽然她没有争宠的打算,可万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