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消他今日家中牛车和其他损失。
站在土路边的老人精神一振,脸上心痛惋惜的表情瞬间消失殆尽,看着手中的洁白玉佩,先是眼睛一亮,紧接着却犹豫不想要。
“我家不过一介寻常农人,此等宝物落在手上,也只会招来祸事,贵人仁善,不如给我些其他的?”老人低头弯腰的谄笑道。
这个蒙恬还真没有,一时间有些为难。
明夷想起自己之前在衣袖中缝着的郢爰金版,撕开衣服缝口后,拿出一小块给了那个老人。
不料那个老者伸手接过后金块后却没归还玉佩,而是扭头就往回跑,速度和野狐狸有的一拼,从矫健的背影上完全看不出他已经是个老头。
“你!”
子阳稍稍一愣,随后愤怒的就想去追那个老头。
“算了。”蒙恬伸手拉住他,淡淡的说道“时间紧急,我们赶路要紧。”
有了正规的身份证明,这一路上的关卡和小吏检验都畅通无阻,再加上几人都穿上粗布麻衣,刻意抹黑自己皮肤,改换容貌,除了遇上几个不成气候的盗贼,向南走的这一路上倒也平安到达牟城。
这两日,唯一的烦恼就是嬴政明明伤的不算严重,却始终不醒,口中还不停地说胡话。
看着他这副重病的姿态,蒙恬一日比一日更加心焦,可这病情就连子阳也是满头雾水,说不出所以然来。
子阳不止一次的给嬴政仔细诊脉,检查身体,可除了一些皮肉伤之外,并没有其他伤情,按理来说应当早就清醒了。
邯郸本就离魏国边境十分近,距离魏国的邺城也不过是四十余里。
而牟城刚好坐落在两国边界之间,离邯郸和邺城的距离都不远不近。
按理来说,这种地理应当饱受兵戈之扰,但两国久不经大战事,再加上魏国商贸繁华,常有商人在这座边境城市来往运货,久而久之,倒也发展出几分人气和热闹。
今日,牟城门口却不同于以往寥寥几个守门士兵,而是一反常态地围绕了许多重甲士兵,将南北数个城门尽皆包围看守的密不透风,然后挨个检查核对来往行人的验传。
来往人数众多,检查又太过缓慢,没过多久,城门口前就排出了人流长队。
有些人急事在身,想要偷偷塞一些布币给守门士兵,好蒙混过关,为首的士兵队长却毫不犹豫的将塞入自己袖中的钱币扔在地上,伸手一指,便有几个士兵冲过去将那一行人拖下去检查验传、盘问身份。
甚至比之前问的人还要仔细。
此举自然惹来一些不快,排在长队前的人们看到这一幕后,纷纷出口抱怨,士兵却半点不为所动,依旧挨个仔细检查,甚至连坐在车厢中的富家女眷也要一一查看。
在人流长队的最末端,一身粗布麻衣的少年马夫,驾驶牛车自远方而来,然后安安分分的到人流最末端等起了队伍。
临近黄昏的日光下,马夫目光在前方士兵队长的剑柄铭文上凝视几秒,辨认出那是李牧的部下,然后漫不经心地垂下眼睛,随着人流排队。
片刻后,队伍轮到了这辆牛车。
“验传!”士兵队长粗声大气的喊道。
马夫立刻从怀中掏出几根竹简,双手捧着递给唯一会识文念字的士兵队长。
“故邯郸冉里大男子吴文,为人黄皙色,椭圆脸,长七尺三寸,至今可十四岁,行到端,毋它疵瑕……”
士兵队长逐字逐句的读出几片竹简上的内容,然后和面前之人容貌身高比对。
“这传上所书之人可是圆脸!”士兵队长沉声说道。
马夫心头一阵紧缩,面上却随意地说道“年岁增长,脸型有些变化也是寻常。”
“牛车中人又是谁?”士兵队长问道。
“这……”马夫微微为难。
士兵队长见状面色一沉,“还不快快让开,莫非车厢里真有什么不能见人的鬼魅不成!再不让开,我便直接罚你去当城旦!”
士兵队长所说的去当城旦并非无的放矢,赵国律法规定,敢偷窃伪造验传者,要处罚布币和劳役。
话音刚落,牛车的布帘便从里面被一把掀开。
只见车中一共坐了三人,一个少年半躺在车厢里,身上盖着厚厚的被衾,双目紧闭的不知在说什么胡话,而另外两个身着布衣、像是婢仆的少女正手忙脚乱的拿起陶壶,想要给那少年喂些水进嘴里面。
车厢里光线昏暗,士兵队长照着竹简上的内容还想细看他们面容,一旁的马夫恰在此时急切说道“壮士明鉴,我家小郎突发疾病,家中长辈又都恰巧不在,事急从权,只好先带小郎和两个婢女来牟城寻医治病。”
这说的理由也与验上所说相符。
士兵队长又细细盘问了车中男子的家世身份、姓甚名谁、长辈居于何处、家处何地……
马夫全部都对答如流。
眼见毫无异样,士兵大手一挥,刚想说让人过去,身后就传来一阵喧哗之声。
一个中年将军龙行虎步而来,周围随从亲卫众多,可见身份不低。
守门的士兵连忙恭敬地小跑到他身前,说道“见过司马将军。”
——司马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