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郑。
副使也知晓此行的任务,不会将明夷当做寻常的女子看待,当即从命。
因为秦国重农抑商的律法,新政如今街头上来往的商人小贩已经不似当年韩国统治时任意行走,而是都被统一的管理到了“贾市”当中,一眼望去,远没有当初繁华。
张良的父亲祖父都曾经是韩国的丞相,一连服侍了五代韩王,在韩国可谓是根基深厚的世家大族。
但随着韩国灭亡以后,张家也衰败了,没有家财、没有奴隶、没有为官的人才,到如今,只比普通的庶民稍好些许。
明夷自称是张家故旧,然后向街边的行人打听到以前张相国一家的住处。
来到地方以后,才发现这里有多落魄,幽深的庭院大宅人烟寂寥,门窗多有残破之处,屋檐下的墙角缝里,还有几只瘦的□□的老鼠爬过。
这真是落魄到极点了。
站在大门前,明夷试着敲了几下门,在看到没有人来开门以后,就高声喊了句“失礼”,然后翻墙而入。
明夷顺着哭声了走过去。
一间宽大却简陋的房间里,一个不足十岁的男孩而正抱着床榻上的另一个小孩子低声哭泣,嘴里喊着阿弟莫要离开,见到这不速之客闯进门来时悚然一惊。
“你是何人?”男孩站起来厉声说道。
“前来拜访之人,敲门而不应,才冒昧闯入,敢问此处可有张平相国的遗孤?”明夷微笑问道。
男孩的神色越发警惕,又想装出一副懵懂不知的样子来,可因为年纪小反倒露出了一些。端倪。
“没有,自从韩国灭亡后,张家人都已经迁到了阳翟居住。”男孩说道。
“哦,那你们又是何人?”明夷问道。
“我家原本是原来服饰张家的下仆,主人家离开,在此看守老宅而已。”男孩说道。
“这理由倒也说得过去,张良。”明夷说道,微笑的神色丝毫不变。
“……敢问女子是在叫谁?”男孩说道。
“自然是叫你,张良小郎,你手中拳头握的太紧了。”明夷说道。
张良立刻松开了袖子中的手,平了平呼吸,努力做出一副大人的姿态后问道“姝女聪慧,敢问您前来拜访所谓何事?”
明夷没有说话,几步走到床榻边观望。
床上正躺着一个比张良还小一两岁的男孩,脸色发白而冒虚汗,可见已然病重。
身后,张良脚步后退,一点点向墙角挪去,那里有一口大鼓,可以敲打声响。
张家的大宅里,他还有两个远亲的族叔住着。
“……你再挪移,我就将你拎过来绑好。”明夷头也不回的说道。
张良立刻停下了脚步。
“孺子放心,我并无恶意,不过是想让你同我去一趟咸阳而已……”明夷说着指了指躺在床上的张良弟弟,“……作为报答,我请人医治你弟弟。”
张良看了躺在床榻上奄奄一息的弟弟一眼,神色紧张。
他纵然从一出生开始就被父母评价为聪慧,但如今也不过是一个不足十岁的小孩而已,冥思苦想着眼前女子来意,却意料不到,又担心着陌生女子会对他和弟弟心怀不轨,一时间,整个苹果脸都皱成了一团。
半响,张良谨慎的问道“不知姝女名讳,又是何处人士?叫我前去咸阳,所谓何事?”
“吾名姬明夷,一介庶民而已,至于前去咸阳有何事,你去了便知,放心,绝不是坏事。”明夷说道。
她把张亮带到咸阳不过是一时心血来潮而已,还没有想好要怎样对待这位汉代的千古贤相。
“……你若不能相告清楚,我便不去。”张良又咬牙说道。
“我此来非带走你不可,孺子无选。”明夷平静说道。
“无理!我张家世代为相,在这新郑终究还是有些人脉!你若想强行将我带走,未必能成事!”张良怒道。
明夷一笑置之。
明夷不想再和他废话下去,不顾他的反抗,带着张良去找了那两个族叔,留下一大笔钱物当做生活费和医治张良弟弟的诊金以后,就把小男孩拎上了马,一路快马加鞭的往码头赶去,终于赶在第三天夜里重新回到船上。
被强行绑架来的张良很识时务,在意识到自己无法反抗以后,就立刻收敛了所有尖刺,安静乖巧的待在船上,并且小心向周围人打探各种消息。
见到她归来,船上的燕国使者大松了一口气。
要知道在此之前,他们担心姬明夷终究害怕刺杀秦王而心生胆怯,选择临阵逃跑了。
现在见到人回来,使者当场命令船工开船,然后日夜不停地向咸阳赶去。
到达咸阳以后,燕国使团按例被中尉安置到了驿馆,在献上燕王丹的亲笔文书以后,等待秦王传唤。
终于回到咸阳了。
站在驿馆的窗口边上,明夷望着远方已经冒出碧叶的青青垂柳,深深呼吸,感到了由衷的心情舒畅。
就在这时,驿馆外面的街道上突然传来一阵马蹄之声,声音之大,甚至震的窗棂的微微响动。
这才刚到咸阳一个时辰,是谁来了?
明夷从二楼探头而出,见到十几辆马车排排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