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想不通为什么理事长办公室要设在顶楼,一点也不方便,火灾地震来了都不好跑。
唯一的爽点是,可以在沉沉的夜幕下,站在宽大明亮的落地窗前瞭望下方的万家灯火,仿佛脚踩芸芸众生……
但这也代表着那天加班了。
“叮!”电梯门开。
出门就是厚厚的一层地毯,排面而又难打整。容钰珩顺着走廊一直走到最里间,正好碰上容天慎身边的王秘书。
“王叔,我爸在里面吧?”
王秘书认识容钰珩,见到他还有些惊讶,“小珩怎么来了?容总在里面,你直接进去就行。”
“谢谢王叔。”
门“咔哒”一声被推开,容钰珩走进去就看见红木大方桌后,容天慎正皱着眉在批复文件。
整间办公室透着一种厚重的质感,古朴大气,和容天慎一样严肃。容钰珩上次来这里,还是两年前,他没接手公司事务,就连公司也很少来。
桌案后的容天慎听到动静,估计以为是王秘书回来了,便没抬头。隔了几秒,没听见人说话,又抬起头来,“你……”
容天慎罕见地愣了一下,“你怎么来了?”
容钰珩慢腾腾地踱到容天慎桌前,“今天刚好在这边有个采访,就顺道来看看。”
容钰珩本来想说“来看看你”,临说出口时却掩了个“你”字。
这里面有一丝微妙的差别,也许外人察觉不出来,但父子之间的感觉是很敏锐的,就这一个字,让两人心中同时别扭起来。
容天慎干巴巴地说了句,“喔。”
他手里捏着文件,纸页都被捏得有些皱了。这样一个严肃的人,办公的文件从来平整光洁,容钰珩看了一眼,心里忽然觉得难受。
他想起那天容天慎躺在病床上,眼皮子微微颤抖着;又想起那一书柜码得整整齐齐的专辑,下面还折着病历本。
容天慎对他的爱其实一点也不比对容琮彦的少。
而容钰珩对容天慎也是。
他想,可能他们父子俩至今都在寻找一条通向对方的道路,也许还要很久,但总会找到的。
……
容天慎应完容钰珩的话,又低头看文件。
容钰珩就站在旁边,也没说话,目光在红木桌子上漫无目的地游荡着……蓦地,停驻在一个地方。
容天慎的电脑旁是一小盆盆栽,盆栽落叶绿枝,背后是一个小相框。
相框里有张双人的合照,是容天慎和闻琴的。
容钰珩的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撞了一下,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哐当、
容天慎察觉到前者的视线,伸手就把相框扣回桌上。他色厉内荏,“你看什么!”
容钰珩瘪瘪嘴,“男人,你的名字叫口是心非。”
容天慎恼羞成怒,重重地哼了一声,反手把相框扔进脚边的垃圾筐里——哐。
“忘了扔而已。”
容钰珩瞬间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大扇贝怎么可以这样?
他生气了!!!
他不要找到通往彼此的道路了!!
他又被殇到了!
容钰珩的眼眶里浮出一丝泪光,他大声逼逼道,“你扔了干嘛!这是你和妈妈的合照,你就算收了也不能扔掉!”
容天慎满脸写着“薄情寡义”,“扔了就是扔了,之前忘了,刚好你提醒了我。”
容钰珩气到眼泪花都在眼眶里直打转,他的小胸脯剧烈起伏了几下,顿了五六秒,转身就往门外走,“我回去了。”
背后的容天慎没有说话。容钰珩拉开办公室门一脚踏出去,随后将门反手带上——
咔哒、哒两声,门锁的舌头卡在锁扣上弹了两下。
约摸过了十来秒。
隙开的门缝间忽然露出一只水润的大眼睛,正暗搓搓地往门里望……
办公室里的容天慎丝毫不知情,他板着脸僵了片刻,随即弯腰从垃圾筐里把相框捡了出来,还用手掌抹了抹,像是松了一口气。
门缝里偷窥的容钰珩目露柔光:
他就知道,容天慎还是舍不得的。这个男人,明明心里就还有他的妈妈,只是嘴硬不肯……
倏地,他目光一凛。
只见容天慎掰开相框背后的挡板,噼里啪啦从里面倒出三四张银行卡来,“……”
容天慎面上浮出一丝不舍和劫后余生的庆幸,“当年藏的卡,差点就忘了。还好扔的是垃圾筐,还能捡回来。”
门缝外的容钰珩瞬间瞳孔一缩——
居然是为了私房钱!!!而且是如出一辙的“灯下黑”!
他该说不愧是父子吗,思路完全一致!
容钰珩正想杀回去谴责前者的所作所为,就见容天慎拉开了手侧的抽屉,把只剩两人合照的相框放了进去。
容钰珩握上门把的手又收了回来。他在门口伫立了片刻,便转身离开。
…
电梯下到一楼大堂。
电梯门刚传来“叮”的一声,还没完全打开,容钰珩就听大堂内传来一阵喧闹——隐隐是在待客厅那头。
他心底一紧,脚步还没踏出电梯门,又听一道熟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