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队……来了?
乔双鲤茫然, 一时间不知道这到底是绝望火焰诱惑展现的不真实幻想还是现实, 直到怀中重量一轻,乔双鲤下意识托住暹罗猫的屁股, 感觉到沈小黑脸勉强动了动才骤然惊醒。而这时,顾队怀抱已经松开。矿洞里受重伤的人很多, 尤其是被抽取火焰的那两名猎杀者。
看着顾队高大的背影,乔双鲤捂着嘴咳了两声, 一时间身体卸了力, 再站不起来,顺着石壁坐倒在地上。浑身每一处都叫嚣着疼痛, 头更是几乎要裂成两半。乔双鲤痛苦低低喘着气,他看起来狼狈极了,满脸都是血和泥,明亮的眼睛黯淡下来,垂下眼帘, 眉心拧成一个小疙瘩。
掌心湿热, 刺刺沙沙的感觉。沈逸飞伤重到连人形都维持不了, 此刻他的安慰却更让乔双鲤无地自容。
我刚才在想什么啊。
乔双鲤痛苦的想,心脏像是被无形大手攥紧,喘不过气来。
我到底, 刚才在想什么。
乔双鲤不敢去看沈逸飞的眼睛,愧疚害怕面对眼中的信任。刚刚,刚刚自己竟然想着,要对沈逸飞出手?!
我是疯了吗!
乔双鲤沉浸在悔恨和痛苦中, 不敢相信刚才产生这样想法的人竟然是自己。这一瞬间,他痛恨绝望黑色的火苗,怕极了,恨极了,然而即便如此,他也仍然能够听到内心里,黑色折耳蛊惑低声。
【弱,太弱了,你还不够强】
如果,如果不是顾队及时赶到,那场面会变成什么样子?乔双鲤只要稍一想就心底发颤。他从没有像此刻这样消沉,充满了对自我厌恶与迷茫。内心情绪强烈激荡下,再加上身受重伤过度压榨精神,乔双鲤眼前的光线逐渐昏暗下来,陷入了昏迷之中。
……
眼前是一片黑暗,看不到前方,看不到方向。乔双鲤感觉自己正在下沉,他低头,看到恶臭脏污的沼泽正在将他缓缓吞噬。水面上倒影出他的脸,却格外陌生,看起来像是另一个人。他黑发长过肩,嘴角勾起,不屑讥讽冷笑。
干脆,把你的身体交给我……
不!
乔双鲤骤然惊醒,开始拼命挣扎起来。他不能回到黑暗中!然而越是挣扎,他陷入沼泽的速度越快,沉重黑暗的污泥淹没了他的胸膛,他的下巴,鼻梁,双眼。直至整个头顶——
砰!
“呜咪!”
深夜,病房里传来小奶猫惊慌失措地短促尖叫,半晌,复又安静的病房里,三床垂落下的被子一耸一耸的,时不时拱起一个鼓包,好像里面藏着什么活物。半晌,被子一角被顶开,缝隙里露出一双滚圆鸳鸯猫眼。废了老半天劲挣扎出来的小黑猫倦倦打了个哈欠,舔了舔鼻尖,却怎么着也睡不着了。
刚才他的动静弄得病房里窸窸窣窣声响,左边隔壁床垂下条黑白相间的毛尾巴,晃来晃去,不知道是在做什么梦。乔双鲤的眼珠随着乐哥尾巴转来转去,又恹恹低下头,早没有了半点睡意。
乔双鲤坐在地毯上舔了会毛,觉得怪没劲的,他走到窗边,小心避开了乐哥的尾巴,一跃跳上窗台。昨天纷纷扬扬下了一天的雪,今夜却晴了,皎洁月光映照在白晃晃雪地上,不说亮如白昼,也比绝对黑暗好的多。病房里暖气很足,趴在窗台上,乔双鲤目光迅速巡视一周。
奶牛猫睡得打小呼噜,暹罗猫卧在柜子顶上,最高也是最安静的地方睡得正香。豹猫在暖气边上的地毯睡得摊开肚皮,露出毛绒绒一片。
确认过朋友们的安全,小黑猫稍稍放下心。他把下巴搁在前爪上,蜷缩成一团,怔怔看向外面的月光。不知过了多久,月亮划过最高点又逐渐下滑,远处可见一抹晨曦的亮色,乔双鲤弓起背伸了个长长的懒腰,拿爪子蹭了蹭脸,刚闭上眼打了个舒服的哈欠,下一瞬自己后颈一紧。
小黑猫噌地一下就炸毛了,瞳孔骤缩直接向后挥了爪子。爪子没有碰到,倒是有股及其熟悉的气味包围过来。神经还在警惕身体却已经习惯性的放松了下来,乖巧缩着脖子蜷起四肢。乔双鲤这才反过劲儿来,心脏下意识砰砰砰跳的越来越快。他老老实实被晃着晃着被叼回到床上,滚进被子里才讨好抬头喵了一声。
“哟,又看月亮呢。”
特制病房里都是矮床,缅因猫蹲在地毯上,头正好能和小黑团对视。灿金猫眼在黑夜里沉淀成了琥珀色,多了深邃,好像一下就能看穿人心,顾队眯了眯眼,乔双鲤下意识避开目光,趴趴耳却紧张抖了抖。
他不知道怎么回应揶揄的调侃,就心虚咪了声,被大猫尾巴不轻不重敲了下脑门。不痛,一下子把小黑猫敲成了黑毛团,毛团眨巴眨巴眼,疑惑歪头望向金棕大缅因。从矿洞里出来就没再见过顾队,听说现在形势又恶化了,他应该很忙才对,为什么会到医院里来。
“今天我过来把刀给你。”
像是没有注意到乔双鲤的不自在,顾临安轻松喵道。
“正好也来看看你们伤好的怎么样。”
“顾队……”
乔双鲤喵了声,眼尖注意到大猫肩膀上多出来的伤疤,声音就像被堵在喉咙里了似的。他着急睁圆了眼,又讷讷地低下了头。对终于回到自己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