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会觉得……为了胜利,牺牲同伴也是可以的。”
刚才英国学生谈话他也听在耳畔,但直到席慕出言打断乔双鲤才惊觉,自己竟然在内心中颇为赞同他们的说法!
为了胜利,牺牲同伴……甚至更加过分的,为了自己的生存,牺牲同伴。
乔双鲤着魔似的喃喃自语,痛苦敲了敲头。
为什么我会从心底赞同,并且认为同伴是不值得信任的?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乔双鲤逃避似的闭上眼,在思维空间里,他翻看自己用黑火记录下来的日记,自己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像是沉睡的人忽然被唤醒,眼前的黑暗中遮羞布突然被揭开,他几乎惊恐地注视着自己一直以来的所作所为。
用安哥拉族做实验,明明知道大部分失败会导致他们自爆都面不改色,把活生生的人做成傀儡……
如果是过去的自己,会这样做吗?
安哥拉族不是人。
乔双鲤听到自己心底有声音在反驳。
他们都是怪物,是敌人。
但是他们有思想,有自己的智慧,有自己的语言和生活……就当他们是猴子好了。
你会对猴子这样做吗?
听到他们自爆前绝望恐惧的哭泣哀嚎祈求,为什么你会觉得……愉悦兴奋呢。
乔双鲤骤然睁开眼,被噩梦吓醒似的大口喘着气,几近窒息。心跳如擂鼓,一声声的,仿佛法官居高临下,威严不容置疑的质问:
你会这样吗。
过去的你,会这样吗。
艰难的抉择,脑海中两股思维在不断拉扯,乔双鲤口干舌燥,张皇失措,嗓子几乎要着起火来。举目四顾却找不到任何躲避的地方。
不会。
他听到自己的心小声道。
我杀死空兽,但不会虐杀,也不会为他们的死亡感到愉悦快乐。
那么。
心中的法官语气缓和,低沉声音却如同黄钟大吕,重重叩击着他的内心。
底线,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后退的。
……
是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
是什么时候开始后退的??
黑火肆意燃烧起来,如同猖狂大笑的魔鬼,火焰之中乔双鲤愣愣注视着自己的手,抬起向上。
他摸向自己的脸,指尖碰触到的却是冷硬的微笑面具。就像黑梦王的身份一样,牢牢黏在他身上。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发生改变的?是绝望黑火,还是塔罗牌,亦或是成为黑梦王。
一直以来,他都极其小心的,极其小心的,宁愿力量不达到极致,也不向绝望妥协。
因为乔双鲤一直都牢牢记得那句话。
‘折耳都是叛徒。’
‘所有的折耳最后都叛变了——无一例外,’
乔双鲤本来以为自己已经忘记了,原来这句话比他想象中影响还要深。
乔双鲤低下头,轻声笑了起来,笑声却只让人觉得悲哀。
自己叛变了吗?
没有,他还是人类。
成为了黑梦王,参加王选,还有一帮子老鼠信徒——这在谁看来,都不可能是人类吧。
可笑的是,还是自己主动。
乔双鲤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眼,回到了现实。握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着电话已拨通。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拨通了顾队的电话。
电话声响起来的时候,乔双鲤惊慌失措,下意识就想要挂断。手指已经到了屏幕上方,却硬生生停住了,游移不定,就像内心躁动不安定的情绪,急需寻找一个发泄口,一个安慰,或者是其他的什么东西。嘟嘟声此刻显得如此漫长,乔双鲤双手握着手机,目光失神落在一点,就好像等待审判的罪徒。
电话接通了,顾队低沉声音从中传出,隐含笑意:“怎么了小朋友,来和我做思想汇报。”
乔双鲤心脏猛地跳了跳,不知道是惊慌还是松了一口气。顾队似乎是在外面接到的电话,乔双鲤听到了风刮过树叶的声音,刷拉拉的,就像自己砰砰直跳的心脏。
“顾队。”沉默良久,他开口,声音沙哑的连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我有点问题。”
“唔,你说。”
顾临安声音如常,泰然自若,带了点不正经的调侃,夸赞道:“小朋友觉悟挺高啊,做的对,有解决不了的问题就得问老师。”
不知道怎的,听到他的声音,乔双鲤莫名安下心来。就将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的濒死之人,声音中带着他都没有觉察到的颤抖,还有小心翼翼。他胸膛里脑海中积攒了非常多想说的是话,像是一团乱麻。电话那边顾队很耐心的等待,可是他却先急了,纠结来纠结去,最后蹦出来的问题却绝不是之前想问的。
“顾队您觉得……为了胜利牺牲队友,是正确的吗。”
乔双鲤不想说这个的,可当这话真出了口的时候,他又觉得这就是自己想要执拗追问的点。握紧手机,乔双鲤惴惴不安,心随着顾队那边的沉默一个劲往下沉,几乎陷入了自暴自弃中,等待一个正确或者不正确的答案,直到那边开口。
“哪个混蛋问这个蠢问题的?”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