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已经走到末尾,秋天要到了,晚上有点凉,夜里邱氏抱着孩子一起睡,后来王氏就叫她抱着孩子和徐月等孩子一起睡被窝里了。
这会儿佟氏已经牵着儿子起来,给他喂了点水,正把徐家的东西归置到窝棚里时,见邱氏还抱着怀里的孩子跪坐在里面,叫了她一声。
邱氏没有应答,两眼睁着,呆愣愣看着某处,像是被吸了魂。
佟氏眉头微皱,心里有点不好的预感,钻进窝棚里,轻碰了碰邱氏的肩膀。
邱氏这才抬起眼皮,恹恹的看向她。
佟氏心里咯噔一下,轻声问她:“你怎了?失了魂似的?”
邱氏听见她的询问,呆愣的脸忽然一垮,看向怀里的孩子。
佟氏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刚一岁多的孩子瘦弱得紧,看起来和人家半岁的娃娃差不多,越发显得头大身子小。
此刻,孩子闭着眼睛,一张小脸透着灰白,早已经死去多时。
佟氏颤抖着手叹了叹孩子的鼻息,惊得倒吸了一口凉气,下意识拉过自家小郎,紧紧搂在怀里。
“我家小郎没了......”邱氏的话像是卡在喉咙里一样,说得无比艰难。
她低头望着怀里的孩子,眼里全是悲伤,却是哭都哭不出来。
“孩子出生以来第一次喝到这么绸的粥,昨天那小半碗他全都吃光了,看起来可有劲儿了,晚上还有精神跟我玩了一会儿才睡的......”
邱氏絮絮叨叨的回忆这昨日孩子的状态,面上带了笑。
“他去了也好,这辈子选我做娘害得他一顿饱饭都没吃过,希望下辈子......你选个好人家,别来我这了......”
佟氏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只能默默听她说。
“嫂子,求你别说出去,我想让孩子好好的走,不敢叫那些畜生知道,我怕孩子被他们......”
怕他们什么,邱氏没说,佟氏也知道了,那帮畜生换子而食不说,刚埋下去的也不会放过,要是被他们知道,孩子就不能安息了。
这边,佟氏和邱氏隐瞒着孩子死亡的真相,坐在窝棚里等天黑把孩子掩埋,让他入土为安。
而徐月这边等着城门打开,官差把热粥端出来,却迟迟不见城门有动静。
早先来的难民们自信满满的安抚身后躁动的人群,“太守仁善,说了不会不管咱的,放心好了,许是官差被什么事给耽搁了,晚些总会来。”
骚动的人群又安静下来。
众人又等了一个时辰,都快到中午了,城门还是没有一点动静。
隐约间,还听见城内传来几声冷兵器碰撞的声响和百姓们吵嚷的声音。
粥棚前的难民们越发焦躁了,不知是谁带的头,大家一窝蜂涌到城门下,狂拍大门。
手打脚踹还不够,又拿起了锄头木棍等物,企图破城而入。
这厚重的木门被这么多人推搡,却纹丝不动。
徐月几家站在人群边缘,你看我我看你,对今天的粥已经不抱期望。
要布粥早布了,还用等到现在?
“城里出事了。”徐大肯定道。
他耳力好,听到了城内兵戎相交的声音。
没想到世道乱成了这样,不但州与州之间在斗,这郡和郡之间也打得不可开交。
激愤的人群越聚越多,徐大和王氏干脆先带着孩子们回了窝棚。
一早上没吃,肚皮早饿了,徐大拿出几个芋头,给两个得力小弟一人分了两个,大家先填饱肚子,以防有什么不测。
又过了一个时辰,下午三点左右,被撞得哐哐响的厚重城门突然打开。
还不等难民们露出欣喜的笑容,就被冲出的马队踩在脚下。
铁戈一扫,堵在城门下的难民们就像是被人割韭菜一样,一茬一茬倒了下去。
“官兵杀人啦!!!”
尖叫声传来,原本还堵在城下的难民们连滚带爬向四周跑去。
领头那名黑脸官兵直接高喊:“将这伙企图破城的反贼全部拿了!”
撞门的那伙难民都懵了。
谁是反贼?
他们明明是良民啊!
有人忙跪下解释自己不是反贼,可话音未落,就被一刀砍下头颅,鲜血溅出三米之外,吓傻了一众人。
在角落目睹这一幕的徐月一家也傻眼了,怎么这年头的官兵比土匪还要可怕?
他们一路奔波,好不容易看到了一点希望,可这一点点希望,现在也被现实磨得粉碎。
怕是没有哪个穿越人士比他们一家还倒霉的吧?
老天爷你没有心!
就在徐月一家五口在心中狠狠咒骂老天爷没良心,并准备再次跑路时,那场单方面的杀戮忽然停止了。
几个砸门砸得最凶的被揪了出来,斩首示众。
顿时,城门下的空地上难民跪了一地,安静得只有惊恐的呼吸声。
还是那个黑脸官差,他扶着腰间佩刀,对面前的灾民们说:
“太守病逝,郡内大小事务暂由郡丞代理,太守服丧期间,不设粥棚,但尔等可入城吊唁!”
说罢,抬手指了指旁边一名文士打扮的中年男子,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