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天才麻麻亮,苏雯就在丫鬟温柔的呼唤中艰难的爬起来,拍拍脸让自己清醒一下,而后迅速穿衣下床洗漱。
似乎只要动作够快,寒气就追不上自己。
出得房门,家里人已经全部起来,祖父母正交代着苏小弟到了学堂不要吵闹,乖乖的,别往徐家军跟前蹿。
苏小弟哭着嚷着不肯出门,苏雯听得眉头一皱,同丫鬟一起上前,直接把他拎走。
“雯儿!”苏夫人追了过来,把一碗浓稠热乎的小米粥递到女儿嘴边,让她喝两口先垫垫肚子。
可时间实在是来不及了,苏雯也顾不上什么淑女礼仪,猛喝了一大口,心想着,要是迟到了那才是要命。
“再喝一口再喝一口,不吃哪能行呐,县学里那么冷,没点吃食垫肚子,能冻死你!”
苏夫人一边说着一边追着女儿喂早膳,只怕女儿在县学里被徐家军虐待,撑不住闹出事来。
苏雯实在不敢耽搁了,匆匆跟母亲说了声“县学里有炭火,一点都不冷。”便同丫鬟一起,拖着苏小弟飞快往县学奔去。
苏夫人一脸担忧,明显不是很相信徐家军能舍得这炭火,但也不好再说什么,叹了一口气,转身进院,收拾一下,便也要出门到扫盲班去扫盲。
至于前太守苏辞,打从徐家军进城后,他就没回家睡过一宿。
不过白日里只要有机会,苏辞还是会回家露个面,让家人不必担心自己,他现在在帮徐家军做事,暂无性命之忧。
这要是放在往常,苏雯可不敢在大街上这样放肆飞奔。
可现在,抬眼一看,四周宅院里的邻居小姐们,哪个跑得不比她快?
往年冬日她绝不会起得这样早,至少要等到天亮全了,暖和一些了,才从温暖的羽被中钻出来。
可现在不行了,女首领定了时间,早上六点半必须到学堂,迟到就要扣钱。
扣钱事小,可怕的是,迟到了都要被罚做俯卧撑——这些小姐们,最怕的就是当众做这样不得体的事。
定下这条规则的君梅算是把她们给拿捏了。
渔阳县城孩子并没有很多,总共两千多人,六岁以上,十八岁以下的,只勉强凑出来两个青少年班。
一个女学,一个男学。徐月是深思熟虑过的,步子不能一下子迈太大,会扯着裆。
暂时还是先分男女比较容易让这些人接受。
苏雯先把小弟丢到男学班,紧接着和丫鬟一起,一个冲刺,赶在上课铃响起来的前一秒,进了教室。
苏雯并没有骗她娘,教室里暖烘烘的,不但重新给糊了门窗,还在四角放了四盆烧得旺旺的炭。
给她们授课的也是个年轻女孩,是从徐家庄里出来的。
这些徐家庄来的女子很好辨认,看一看她们头发的长短、身材是否圆润,短发的、气色还特别好、身材不是干巴巴而是肉乎乎的,那就是徐家庄的女子。
城里人早就知道徐家庄富裕,不管是主家还是庄民,各个都能吃饱,体格也长得高壮,脸上有肉,眼里有神,透着一股完全不一样的蓬勃朝气。
再一看城里的这些人,各个面黄肌瘦,缺粮少盐,肚子大,脖子大,气色能和徐家庄民比的,只有那几家大户,就连苏雯家这样的官眷,也没她们壮实。
徐家庄上的女子实在说不上是好看,苏雯对这个女夫子的评价,只能算是看得顺眼。
和一般学堂里学的不一样,这里教拼音和简体字,很古怪的东西,但配合着女夫子讲的一些小故事,总能叫苏雯听得入迷。
上午十二点准时下课,中间有两个小时的午休时间,可以回家自由活动。
徐家军一入城,不但把时辰改了,还把斤两尺寸都改了。
苏雯上的第一堂课,就是徐氏度量。
一米等于一百厘米,一斤等于二百五十克,时间分一天二十四小时,总之都是全新的古怪东西,但又似乎是一套完整的体系,经得起反复考量。
“苏雯!”女夫子叫住了她们这群小姐。
苏雯等人忐忑停下,自觉思索自己这几天有没有做什么错事。
女首领对她们其实挺温柔的,到不像是对那些地主老财那样残酷,所以女孩们的胆子也渐渐大了起来。
不过,对徐家军的畏惧,却从没消减过。
女夫子从一个布袋里掏出几根木筹,说“这是你们九人抄书的工钱,一共抄了四天,一人一百二十钱。”
说着,递了两根红色木筹,和一根紫色木筹给苏雯,余下八人也是一样。
九位小姐先是狠狠高兴了一下,紧接着看到这几根小木片,笑脸顿时有点挂不住。
但还是得同女夫子说谢谢。
女夫子点点头“马上肉铺和杂货铺就要开张,你们可以买些肉、盐、糖之类的回家去。”
徐家庄的人从不说多余的废话,话说完,女夫子就走了。
只留下苏雯九个小姐妹看着手里的小木片,一脸颓然。
她们当然认得这是徐家筹,课堂上都教过的,一钱换一根青筹,十钱换一根红筹,一百钱就换一根紫筹。
可这满城的铺子都关了门,就算开着门,人家能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