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银圆不多。
但这代表着一个开始,代表钱宝丫真有这个能耐,靠攥笔杆子挣回钱来。
且一挣就挣来了银圆,什么银角子铜板之类的直接跳过。
钱六高兴啊,拿着汇款单喜得手舞足蹈,恨不得仰天大笑三声。
两块钱!不嫌少不嫌少。
这回是两块,那下次四块、八块、十几块!
只要钱宝丫还能写,往后就少不了银圆赚,在家就能让钱自己找上门,多好的事啊,有学识就是不简单,怪不得只要有点本事的文人就不缺钱花。
“不错,没丢老子的脸。”钱六收敛住激动的心情扬声夸赞,捏着汇款单的手却悄默默地想往怀里伸。
钱宝丫缓过神瞧见,立即拦手去要。
钱六被逮住有些赫然,不过仍旧厚着脸皮不想放手,“二丫,爹的买车钱还没攒够呢,这俩儿就上交吧。”
“你知道,爹早前为了给你瞧病,那天杀的黄毛子郎中把爹的血汗钱都宰去了。你瞧罗锅儿买了车过的多滋润,咱家要是能尽早攒够钱买辆车……”
钱六一说起买车就巴巴拉拉地没个完,一会儿激动不已,一会儿可怜兮兮,诱哄和卖惨都做得来,为了拿下那两块钱也是够拼的。
他这么一搞,钱宝丫还没说什么,宝儿娘和钱玉丫她们就首先动摇了,来回瞧了瞧欲言又止,一副想说又不敢说的样子。
钱宝丫嘴角抽抽,一脸麻木地继续伸手,五指朝上向前摊了摊。
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动作,那架势完全模仿之前钱六向她要钱时的动作,不愧是父女俩。
钱六不想给,染房哪有倒白布的啊。
但是考虑到这不是一锤子买卖,有闺女写文章的本事在,以后肯定还有更多的银圆更多的钱,这时候如果为了这俩钱就闹起了内讧,让他以后没得大钱拿,貌似太不划算了。
气氛有点紧张,宝儿娘几个禁了声,都不敢插话进去,就瞧着父女俩在那儿对峙。
钱宝丫看着便宜爹脸上色彩纷呈,纠结来纠结去的最后还是把单子还给了她。
钱六心疼的双手锤胸膛,结果是这样,所以刚刚他到底是坚持个啥。
钱宝丫收好汇单,见气氛紧绷,宝儿娘他们又都小心翼翼看着两人的脸色,开口解释道。
“爹,这点钱现在不能给你,以后挣的多了肯定少不了补上你的买车钱。”
钱六听到这话撇过头去,神色有点不好看,不过偷眼用余光瞅着钱宝丫,想听听她能说出什么花儿来。
钱宝丫见此笑了,知道他已经软下态度,因此继续说自己的打算。
“两块钱不多,但是扯块布给两个小弟做身短褂,再置办两个卖烟卷的小木箱子是足够的。”
听到这里,钱六转过头来,神情动了动。
宝儿娘往前凑一步,嘴巴张了张。钱玉丫停下了手上的活计,杏眼大亮。
钱宝丫莞尔一笑,接下来一口气将话说完。
“弟弟们不小了,不可能一直捡柴玩耍,得给他们找点事做。”
“我想用这两块钱买刚才说的那些东西,让两个弟弟去街头卖烟卷,挣点钱贴补家用是一方面,另一个主要是要让他们见见世面,出去锻炼锻炼。”
“等到合适的时候,我会给他俩启蒙,教他们认字读书……”
钱宝丫详细地说着自己的安排,话里的内容将其他几人的心神都吸引过来,专注地听着。
其实对于双胞胎弟弟,她更想把他们送去学堂接受当下正统的教育,但是现实不允许。
最主要的是没钱,上学堂一学期的花用不便宜,更何况还是两个人,他们家承担不了。
其次是附近没有合适的公办学堂,而私塾不光要花大笔的束脩,还需要名人学士的推荐信,普通百姓家想送一个孩子进去基本没可能。
基于这些,钱宝丫首先想到的是先给那哥俩找点事情做,到社会上锻炼一下,等到长了见识收了心,她手里估计也能攒点积蓄,到时再送他们入学也不晚。
在此之前,等她写文稳定后就抽空教他们一些基本的字,算是启蒙吧。
“我是希望他们能成才的,不然光是拾柴火、糊纸盒,将来能有什么大用,爹你说是不是?”钱宝丫以这句话作为结束,将问题抛给钱六思考。
说完,她朝宝儿娘钱玉丫笑笑。
她无意贬低她们的劳动,但现实如此,世道如此,不想着改变,不努力奋发向上,就永远不可能爬到社会金字塔的上层去,永远挣扎在底层的泥淖里,整天为吃饱穿暖拼命奔波。
那不是钱宝丫想看到的。
钱六或许理解到她的初衷和苦心,拧着眉头沉默了一会儿,最后摆摆手昂头哼道,“死丫头就你会说,赶快走开走开,别揣着钱到跟前眼气老子。”
虽没说什么同意的话,保全了他当爹的面子,但这番作态对于钱宝丫所说的那些也是相当于默认了的。
他被说服了。
钱宝丫很满意,离开不碍眼之前掏出卖花得来的赏钱,笑嘻嘻地递到钱六面前,立马把对方的眼珠子逗成斗鸡眼,十分可乐。
“给你,攒着买车。”打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