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宝丫被他看得坐立不安,试探地问,“怎么样?是写的不好还是没摸着脉络?”
不然那么可怜的过稿率,都要让她产生自我怀疑了。
卫斯年摇头,没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先就文稿点评起她在其中的不足和优点,完后总结说道是以她小小的年纪能写出这样的东西已是不错了,应当再接再厉,不要气馁云云。
事实上,以她这样的水平,不说十之七八能被编辑选上,其中四五还是可以通过筛选见报的。
“只是你忽略了一点,每个圈子都有隐形的规则,文人圈同样如是。”
卫斯年谆谆告诫,提点着被钱宝丫忽视的那些附带条件。
报社刊登的文章不是随便选的,大多都是编辑找文学界的一些名人学士约稿而成,剩下的一小部分才从投稿中选取,且中选者基本都有他人推荐。
好文章是必须的,但推荐人也很重要。
找一个在业内有一定名气地位的学者带入门,能够有更大的几率融进文学圈子,不然只能多走弯路多尝试,直至幸运地找到赏识的编辑伯乐,然而这需要花费许多功夫,就如同钱宝丫现在这般。
钱宝丫听后恍然大悟,这不就是文人圈的潜规则嘛。
像她这样没人带没人提携的小透明,闷头扎进去只会撞的头破血流,怪不得努力准备了那么多却屡次不中。
想到此,钱宝丫不由有些颓丧。
本以为写文章门槛低,以她现在的条件做这个是最好的选择,没想到里面还藏着别样的门道,实际上入门水平线真不低。
就在她情绪低落之时,卫斯年取下别在口袋的钢笔,翻到最后空白的稿纸,行云流水般写下一封推荐信。
“我与这间报社的主编有点关系,你下次往那里投递时记得随上这个,应当容易过些,等攒下了基础再尝试往其他报社投稿。”
“万事开头难,贵在坚持。”
话落,他将推荐信连同稿件交还到钱宝丫手上,语带鼓励。
钱宝丫懵愣之后一扫颓唐,忙不着慌地接过,不知如何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意。
她现有的东西不多,人家估计也看不上。
“谢谢先生,我能为您做点什么吗?”最后,她抱着报答对方的心思问道。
卫斯年勾唇看她一眼,精致俊挺的眉眼隐隐舒展开。
他转头瞧了瞧窗外此刻已然阴云密布的天空,开口说,“快下雨了,你若执意想要为此做些事,就去买两把伞来罢。”
这般说着,一枚簇新的银圆被那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掏出。
夏日的天气多变,刚才外面还是夕阳照耀的晴空,这会儿已经黑云压城暴雨将至了。
钱宝丫一瞅立马点头应下,拿上钱就当即起身,跑出去找卖伞的铺子。
这条街上的杂货铺不多,卖伞的只有一家,就在距离咖啡馆几百米的地方,快去快回的话用不了多少时间。
钱宝丫加快步子,估摸着在雨势下来前大概能把伞买回来,不会叫先生淋雨离开。
即将下雨,买伞的行人不少,钱宝丫冲过去随手拿两把量多好挑的油纸伞,花上大半个银圆买下,转头往回走的时候才发现街上多了很多巡视的卫兵,不知是出什么事了。
钱宝丫赶着送伞,没有多想。
反正她只是个小人物,天塌了都有高个儿顶着,知道那么多干嘛。
回到咖啡馆时,卫斯年仍旧在靠窗的位置上坐着,一边闲适地喝着咖啡,一边注视着外面的街道。
“先生,您要的伞买来了。”钱宝丫坐下气喘吁吁道,顺便把店家找回的铜板放到桌上。
两把伞都是竹制的伞骨,伞面用的油纸,上头几笔勾勒出简单的水墨丹青,是时下比较受文人名媛青睐的类型。
卫斯年选了其中带有一枝红梅的那把,剩下的伞和零碎的钱都归钱宝丫,还有几样吃剩的糕点,已被他叫人打包放进花篮里。
不待钱宝丫摆手推拒,卫斯年当先拿着伞起身。
“走吧,天色已晚,暴雨将至,你该回家了。”说着就要离开。
钱宝丫见此连忙收拾好桌上的东西跟上去。
轰隆隆地雷声响过,外边的雨滴此时已经稀稀拉拉地开始落下了。
两人在门口分开,卫斯年打起伞转身走向东华大学。
“先生,雨伞怎么还你?”钱宝丫急忙追问。
只见对方摆了摆手,头也不回地答道,“送你,拿去用吧。”
钱宝丫看着那道修长的背影消失在渐渐变得密集的雨帘中,再瞧瞧自己花篮中满满当当的收获,默默给对方发了一张好人卡。
为人师表,品德高尚,令人敬佩。
暴雨哗啦啦地落下来,街上的热闹顿时少了大半,周围尽是奔跑着躲雨的路人,还有叮铃铃飞奔而过的黄包车。
“二丫,二丫。”钱六拉着车找来了。
钱宝丫顺着声音眯眼望去,瞧见他人和车都被雨水浇的**,只有后头支着帘子的车座上是干的。
钱六一气儿跑到近前,在雨幕里招手让闺女上车躲一躲,他直接拉她回家。
“我有伞。”钱宝丫晃了晃手上的竹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