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汉率军回归的这一日,已是一年年尾二十九。
亲卫军的出现,给瑞山王府注入了动力,赵管家那边早有准备,只等赵怀一声令下,源源不断的年礼便送入演武场中。
留守的亲卫军还未从战友伤亡中回过神来,便被丰盛的年礼迷花了眼,就连经历过漳州之乱,心生怯意的那些亲卫军,看见丰厚的奖赏也将当时的害怕抛之脑后。
赵怀不缺银子,出手更是大方,跟随马汉出去的亲卫军拿到的奖赏足以让人眼热。
一时间亲卫们忘记了其中风险,只恨自己没跟着出门,倒是激起几分建功立业的心。
前后不到一个时辰,演武场的亲卫便接到命令,今晚收拾停当便可以回家过年,回去之后可以留到元宵之后再回来。
此时瑞山王府的亲兵,大多还是瑞山本地的农民子弟,妻儿老小都在村里头住着,听见这话自然喜不自胜,领着年礼便急急忙忙的回家去了。
有一些家住得远一些的,也打定主意,就算赶夜路也得回家,再不济第二天起个大早,也能在年三十赶回家吃团圆饭。
亲卫们的家人也翘首期盼着,家里头早已准备好丰盛的年夜饭,就等着他们回去。
马汉回到府中,歇了口气便再次骑着马带人出门。
李家村是距离瑞山城最近的一个村子,村里头在演武场当亲兵的年轻人也不少,这会儿陆陆续续有人提着年礼回家,一派喜气洋洋。
唯有东边的一户人家左等右等,依旧不见自家小儿子回来,当娘的心里头不安,忍不住寻到同去演武场的亲兵家中问:“大柱子,怎么不见我家小牛回来,王府不是都放假了吗?”
大柱子原本正高兴,听见这话脸色一顿,讷讷说不出话来。
他因为年礼丰厚高兴,如今被小牛的亲娘一问,才想起来小牛跟着马统领出门,回来的队伍却没瞧见他。
大柱子是今年年末才进去演武场的,并不知道马统领等人去做了什么,但也敏锐的察觉到其中怕是不大妙。
李氏原本就心底不安,如今见他神色不对,连声问道:“难道是小牛那孩子贪玩,留在城里头不肯回家?大柱子,你倒是快说啊。”
大柱子只得硬着头皮说:“婶子,我才刚进演武场,哪里知道小牛哥的事儿。”
他越是推脱,李氏的脸色愈发不好。
她一拍大腿,说:“你不知道,那李大郎在王府做事儿,肯定是知道的,不行,我得去问问他去,我好好的儿子去了王府,怎么就不回来了。”
几个人劝也劝不住,这时候李氏大儿子忽然跑来:“娘,你怎么在这儿,小弟的统领来家里头了。”
李氏一听,顿时来了力气,等快步跑回家一看,却见几个人骑着高头大马,为首的一位大汉手中捧着个盒子,左看右看,却没瞧见儿子的身影。
不妙的预感升起,李氏双腿一软。
等她再次醒来,屋里头静悄悄的,几个瑞山王府的贵人坐在小板凳上,脸色都是肃穆,翻到自家两个儿子面带殷勤。
“大人,你同老身说实话,我家小牛,我家小牛是不是没了?”李氏还未说完,眼泪便落了下来。
马汉心底也难受,但还是点了点头:“老太太,瑞山王府派军剿匪,小牛阵亡,这是他的尸骨。”
李氏虽说早有准备,听见这话,眼泪却再也忍不住哗啦啦往下流,满口喊着死去的小儿子。
许久,两个儿子两个媳妇围着劝着,老太太才终于缓过劲儿来。
马汉这才将瑞山王府的抚恤一一道来,又说:“小牛为王府尽忠而亡,王爷有令,定当择优抚恤,不能让死去的将士心寒。”
听见这话,李家大儿子忍不住握住亲娘的手,喊了一声:“娘……”
李氏还有些喘不过气来,看了他一眼,瞧见儿子满眼期待,顿时明白了他的心思,转头再一看,二儿子眼底也带着渴望。
是了,瑞山王府的工匠坊,可是别人想进都进不了的,当初招人的时候,她儿子媳妇都去试过,可惜人笨口拙,只有小儿子凭着一把好力气进了演武场。
瑞山安稳多年,谁知道剿匪也会死人呢?
李氏一时之间悲从中来,哭着说不出话来。
大儿子怕她惹怒了贵人,忙道:“娘,小牛已经不在了,咱也得为他想好身后事,他去得早还未娶妻生子,在地底下也孤孤单单,但娘你放心,只要儿子活着一日,就不会让小弟坟前断了香火。”
二儿子也说:“娘,儿子向来跟小弟感情好,也不会让他在九泉之下孤单。”
两人媳妇也纷纷应是,毕竟瑞山王府的抚恤金丰厚,这些钱别说养老了,就算贴补一家子也都够了,再者,工匠坊的活儿才之前,那是能够生钱的铁饭碗。
李氏如何看不出两人的想法,她忽然来了力气,只说:“小牛膝下无子,你们谁愿意将儿子过继给弟弟,这工匠坊的工作就归他。”
等马汉从李家离开的时候,依稀还能听见李氏低声啜泣的声音,心底又是叹息一声。
李家还算好的,李小牛是死了,虽未娶妻生子,却有一个牵挂他的老娘,两个哥哥也不是冷血无情之人,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