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祯脸上被咸笙泼了水,听罢下意识抬手抹了一把鼻子,如狼似虎的眼睛短暂从咸笙身上移到自己手上——
殷红一片。
血和水混合,他看上去有些狼狈。
但那双眼睛却又一次落在了咸笙过分漂亮的脸上,后者原本还想嘲笑他,一对上他的眼睛,就笑不出来了。
湛祯没有在意自己的鼻血,抬步朝汤池走来。
咸笙脸色顿时绷紧,想要后退,又退无可退,只能护住胸口绷紧皮朝一侧挪去,企图斜着跟湛祯拉开距离。
如果此刻湛祯扑过来,他的秘密将会完全泄露,看湛祯这个态度,一定会杀了他。
“湛祯……”咸笙一边在脑子里搜索解决方法,一边移动荡出水声,能听出声音微微发抖:“过两日就要祭祖了,你若伤了我,父皇定又要打你。”
他动,湛祯的眼睛也跟着他动,里头黑沉沉一片,透着让咸笙窒息的暗芒,长发水草一般在水中跟着他走,湛祯沿着岸边,脚步也跟着他挪动。
咸笙缩在角落,不动了,湛祯停下来,然后蹲下去,眼睛还是一眨不眨的盯着他,发出命令:“给孤看一眼。”
他像是馋肉的狼,想吃又不敢吃,许是怕伤了他,只敢发出阴狠的声音,逼着他主动给两口。
咸笙抿唇,道:“等我洗完,回去找你,行吗?”
“你休要糊弄孤。”湛祯招手,满脸不爽道:“过来。”
“我……”
就在这时,忽然有什么东西穿过纱帘,湛祯条件反射的侧头躲过,一枚手指长的黑色暗器打在了一侧的柱子上,湛祯看清楚,顿时脸色一变,下一秒,他忽然入水,水花四溅,咸笙大惊失色,与此同时,又有三枚暗器发了过来,湛祯抓起大氅裹在他身上,搂着他躲过暗器,高喝:“来人!”
窗子发出‘砰’的巨响,咸笙差点儿在水里滑倒,他用力捏着湛祯的大氅裹住自己,颤声道:“他好像跑了。”
有人在外面应声:“殿下。”
“去追!”湛祯脸色难看至极,他低头看咸笙,后者神色仓皇,眼神含泪,他伸手抹开咸笙脸上的水珠,低声道:“别怕,回屋里去洗。”
“你不去追……”
“孤不会离开你身边。”
咸笙猝然想起他上次说这话的时候,那次秦易在冰下埋了□□,把自己掳走,难道这次也是……?
汤池已经被弄脏,咸笙不得不从水里出来,扭头发觉湛祯试图从大氅下面看进他腿里,忙挪开几步,“你还不出来?”
方才咸笙背对着他,此刻又已经裹了大氅,湛祯不能一饱眼福,也担心刺客再来,便从水里出来,道:“先送你回去。”
他套上袜子被湛祯抱回去,对方似乎有了什么心事,回房之后也没有继续调戏他,咸笙坐进浴桶,透过屏风,可以看到他正在查看方才拿回来的暗器。
湛祯忽然侧头,隔着屏风来看他。
咸笙有一副很好的皮相,没有哪个男人会见了他而不动心,这样的美人,是男人倾覆江山也想得到的。
他又低头去看那暗器,神色一时阴郁不定。
水声很轻,咸笙又侧头看了眼湛祯,确定他不会突然冲过来,便悄悄从水里出来,取过里衣里裤。
嫁来北晋,他十分谨慎,他知道,如果想在湛祯手下活下去,最好能让他无所顾忌的真正喜欢自己,喜欢到可以不在乎他的欺骗,他的性别。
但他心里却根本不确定自己能否做到。
秦易喜欢他,是以为他是女子,湛祯是,连晋帝都一样。
一旦身份暴露,便是结结实实打了晋国的脸,甚至,咸笙觉得,哪怕湛祯想保他,晋帝也会要他的命。
他自打来到上京,就一直在里裤里面穿了一件更为贴身的衣物,特别做的厚了些,但很软,呈‘丅‘字形,可以束缚住那里,虽然很不舒服,但如果湛祯想半夜突袭,一时半刻也摸不到不属于女子的东西。
他披上轻衫,拿毛巾擦着头发,转出了屏风,咳嗽了一下,道:“我洗好了。”
湛祯把暗器放在桌上,起身走向后头,咸笙一愣,见他宽衣解带,便道:“再换桶水吧,我都用过了。”
“过来给孤擦背。”
相比他的躲躲藏藏,湛祯十分坦然,他朝里头舀了几瓢热水,就着他刚用过的水,便直接坐了进去,然后一片一片,把里头的花瓣捡起来扔了出去。
咸笙只得走过去。
湛祯肩膀很宽,肌肉结实,身上有不少疤痕,胸口还有一道圆形箭伤,应当是穿胸而过,与背后伤口呼应了。他闭上眼睛靠在木桶里,脸孔有种逼人的俊美,安静不说话的时候,很难想象他才十八,会在亲密的妻子面前露出许多少年人的憨态。
咸笙的目光忽然落在他背后几道叠加的新伤上,忽然一愣,柔软的指尖按了按,湛祯便道:“怎么?”
“我以为……父皇母后只是吓吓你。”
“北国无法接受丈夫打妻子,会让人看不起,他们觉得孤丢了脸,惩罚怎会留情。”
咸笙拿毛巾给他擦了擦,轻声问:“疼吗?”
湛祯嘴角一扬,语气雀跃起来:“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