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出了因果兽,无可无不可地随了主便,摘了不见光镜,让赵振威领着,往“思北楼”走去。
“这百乱之地,鸟都不来,唯有咱们大宛驻地车水马龙,”赵振威一边走一边介绍,“尤以‘望南思北’二楼闻名,做的都是从孤本古籍上抠下来的南阖特色菜——望南楼更地道一些,思北楼按着咱们宛人口味稍有改良。不少别国人费尽心机弄一张通关文牒到咱们矿上来,就是想来尝尝这南国旧味……哎,诸位师兄,咱们到了。”
只见热闹的驻地小镇上,离码头不远处有两座酒楼,一座朝南,一座朝北,中间隔着一条街。
二楼檐牙相对、露台相望,飘出来的酒香混在一起,是传说中的南阖花酿。
这时,奚平灵感一动,一辆马车正好与他们在路口相汇。
魏诚响含着灵石,正见缝插针地打坐吐息,忽然听见转生木里的前辈说:你现在往马车外看一眼,小心不要露脸。看一个穿灰长袍的中年人。
魏诚响一惊,倏地睁开眼,依言将车帘掀开一角。
第一个撞进她眼里的却是个锦衣青年,虽然只露出侧脸,五官却几乎晃花人眼,那人与苍茫破败的百乱之地格格不入。
魏诚响不由自主地眨了下眼,心道:“哪里来的金贵人,这样好看?”
然而这念头只匆匆一闪,她怀抱血仇、步步惊心,能轻易吹皱少女心的杨柳风已如过眼烟云,魏诚响很快便将视线从那青年身上拔开,搜寻穿灰长袍的中年人。
缀在一行人最后的吕承意只觉怀中转生木一热,他不动声色的回头看了一眼,对上了一个少女的目光。
魏诚响冲他一笑,吕承意几不可查地一点头,确认了彼此的身份。
车与人擦肩而过。
“叔,”魏诚响兴奋地在心里问奚平,“穿灰衣服的就是你吗?”
“放屁,”奚平感觉受到了莫大的侮辱,“我让你看的是‘无常一’!给我记住这张脸,这是他真脸。”
魏诚响:“……”
不早说,白笑了。
老九只见“圣女”挂上车帘,一张小脸上笑容迅速消散,又绷成了冷若冰霜的样子,不由得一阵胆战心惊,心说:“圣女现在还是凡人身,方才要不是她掀开车帘,我都没察觉到一前辈就在附近……太岁果然在她身上!”
他越发恭谨,到了望南楼门口,先一步跳下车去,以手搭阶,伺候圣女。
魏诚响不客气地踩着他下车,就听门口迎他们的昭雪人低声道:“望南楼是咱们兄弟的产业,安全,雅间早备下了,请。”
马车挡住了魏诚响瘦削的背影,一街之隔的思北楼,大掌柜亲自出来接贵客进门。
赵振威介绍道:“思北楼是咱们驻矿办匿名出的资,自家地盘,咱们要用,便不接待外客,没有闲杂人等。”
一街之隔,仙人往南,邪祟朝北。
街上人来人往。
行商带来货物,就地出手,再将南疆奇货带走,因此到处都是摆摊的。离望南思北楼不远处还有个杂耍台子,两个百乱民在那台上的铁笼中卖力地互相撕咬。然而本地人早不觉得新鲜,驻足者寥寥,收赏钱的伙计无聊地打了个哈欠。
矿工的孩子们不知从哪弄来一个风筝,牵着线一通疯跑,风筝却还是往下掉,砸到了一个清河泥的苦力身上。那苦力背着重物,未及躲闪,脏兮兮的帽子给风筝砸了下来,露出一张畸形的面孔——也是个百乱民。三成的百乱民生下来就像没有神智的疯狗,其他虽然长得没有人样,但多少还算是人,可以自愿拔去牙齿指甲,去各国驻地干苦力……或是牧灵兽。
矿上的顽童们见惯了百乱民,也不害怕,抢回风筝,撞了那苦力一个趔趄。苦力蜷缩着不吭声,等顽童跑远,才小心翼翼地捡起帽子戴上,目光落在此时胜负已决的铁笼里。苦力与喘着粗气的胜利者对视了片刻,又麻木地背起东西,继续往前挪去。
顽童们兴高采烈的声音沿街传来:“贱民!贱民!”
“唉,这帮没家教的恶童。”望南楼的店小二殷勤地对魏诚响说道,“姑娘留神脚下台阶。”
魏诚响没理会,目不斜视地走了上去,有人替她拉开雅间门,一股澎湃的灵气汪了出来,四壁、地板、屋顶都画满了繁复的法阵,瞬间消弭了南疆淡淡的暑气。
一个颇为富态的男子起身相迎,笑道:“不平蝉,神交久矣!”
昭雪人们恭敬地低头行礼,口称“主上”。
“在下‘千日白’,”那富态男子道,“九先生,六十姑娘,快请入座。”
老九代替圣女寒暄道:“白老板一杯雪酿灌醉了金平城,给这年节添了好喜庆的一把烟花,好大手笔、好大气魄啊!”
“不值一提,”千日白“哈哈”一笑,连连摆手,“不值一提——辛苦六十姑娘了,大老远护送我门徒南归……自古英雄出少年啊,你家太岁可好?”
魏诚响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