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泽沉默了会,露出个挣扎的神色:“也……不是……不行……” “该怎么做?” “…不行!”白泽挣扎片刻,又兀自否定掉这个想法。 怎么摇摆不定? “为什么?” “……舍不得。”白泽闷闷不乐:“虽然老子也有点心疼小鬼头,但老子还是更疼闺女。” 那就是与她相关了。 “告诉我嘛,让我来决定做不做。”她推推白泽,放柔了语气。 “不行……你撒娇也没用。”白泽转个方向,一副不想理她的姿态。 叶倾霜蹙眉,良久,又推推它:“白泽。” “昭行叔?” 白泽一下子蹿起来,眼睛亮晶晶的得寸进尺:“崽,你能不能叫爹?” “不行。”爹是真不可以,她叫不出口。 “唉,老子知足了。”白泽用爪子抹了下眼角不存在的泪水:“咱得色诱道士。” “什么?”叶倾霜愣了下,她刚刚好像幻听了。 “道士跟十殿阎王认识,你色诱他,让他狠下心祭点东西出去换,小鬼头说不定能逃过一劫。”白泽解释道。 …… 叶倾霜实在想不到它挣扎半天,想出的会是个这么馊的主意。 刚刚的叔真是喊浪费了。 她端走点心,白泽连忙叼住她袖角:“咋了崽?不满意?” 它还敢不敢更离谱一点? “有其他方法吗?不靠别人的那种。” “俺开玩笑的。”白泽扯着她袖子不放:“这事儿你帮不上,别给自己扯进浑水里。” “松开。” “我不!” “如果我把它身上的怨气移过来呢?” 白泽急眼了:“移不了,就算同属鬼魂,它是怨童你是器灵,也隔着嘞。” “什么器灵?”叶倾霜敏锐的捕捉到了这个字眼。 “完了……说漏了……”白泽在她审视的目光里心虚捂头。 “你不说我去问他。”她风似的倏然飘到临渊面前,长袖一扫,婴儿被放进了玉佩。 “怎么了阿霜?”临渊看她脸色好像不对劲,隔着珠帘望了望埋头的白泽。 “我是什么?” 她容色如玉,覆着冰霜,临渊有了上次的经验教训,这次不敢轻易定义,犹豫的问她:“什么你是什么?” “它说我是器灵。”她干脆挑明。 “啊……这个……那个……”临渊算是明白它为什么埋头了,支支吾吾半天也一句整话没说出来。 “别骗我。” “阿霜……这……就是……那——”他卡壳似的口不对声。 “别演了,不管事实如何,我都不会像上次一样一走了之,这样足够你说实话吗?”她望着临渊,一眨不眨。 临渊无奈叹口气,知道这事绕不过去了:“其实,那天晚上就想跟你摊牌的。” “猜到了。”她反应平平。 “你打开看看就懂。”他手中凭空出现一个精致的小木盒,捧到她面前。 她依言翻开盒盖,僵在那里,浑身上下又开始隐隐灼痛,每一寸骨头都像被挫骨扬灰了一百遍。 鼻子控制不住的犯酸,眼里一片模糊,泪水大滴大滴的夺眶而出。 她不想的,她真的不想,可是控制不住,像是本能反应一般,她捂着心口脸色煞白,有种溺毙般的窒息感。 其实她本来也很白,现在更像是趋近透明的脆弱煞白,仿佛一触即碎的泡泡,跌坠尘埃中。 “阿霜!”临渊惊慌失措的接住她:“阿霜,怎么了?别怕,都过去了。” “崽!崽崽,叔在呢,崽崽……”白泽也急得在她脚边直打转。 可她什么都听不到,好似又回到那个场景里,门外叫喊声震耳欲聋,她被家丁用长杖压在地上,那个和尚手持瓶子,笑的肆意又恶心。 她好疼啊,却避无可避。 好疼呀……为什么是她?若她生来便是个错,为什么还要生下她? 为什么? 到底为什么呀? “阿霜?”临渊把她放在床上,却见她眉心生出一缕黑气! “不好,崽崽生戾气了。”白泽把爪子按到她眉心,白光亮起。 化妖瓶是仙道器物,若是瓶灵生出戾气,化妖瓶也会被污染,一同沦为魔物。 “我又疏忽了……” “别整废话,赶紧去把她带出来!” 临渊双手掐诀,脱离肉身,以神识进入她的识海。 穿过一径刺目的白光,他又回到了甘茗城。 三十年前的甘茗城远比他见到的繁华许多,家家户户朱门绮罗,可大街上空无一人。 远处一阵阵“杀了她!”的呼喊震天响,临渊脸色骤变,朝叶府狂奔而去。 叶府门前人山人海,万头攒动,连围墙上都爬满了壁虎似的人,个个带着快意或恶意的笑,好像在看什么不得了的奇事。 甚至还有小贩穿梭其中,叫卖瓜果零嘴。 临渊心道不好!足下生风,踩着众人肩膀跃入包围圈,叶倾霜奄奄一息趴在血泊中,意识模糊,血肉淋漓,红得教人触目惊心。 青石地面上还残留着殷红的血图,他不敢想象刚刚发生过什么。 “阿霜!”他闪电般纵到她身边,伸出手却不敢触碰,只能小心翼翼的喊:“阿霜?阿霜……你醒醒。” 回应他的,是她微不可闻的呢喃:“疼……好疼……” “阿霜……” 临渊心口怒火蓦然冲霄而起! 这是回玉佩前会浇灭火,不温不火说出众生皆苦的小姑娘啊……他们怎么能…… 怎么可以这样对她! 不是都看着她长大吗! 不是都受过她爷爷惠泽吗! 临渊不止一遍听过她的往事,从不同的角度,却是第一次真真切切看到。 原来世人联合谋杀一个姑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