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渊走了,且很嚣张的将酒坛子留给了神殿侍从,他相信神君一定会喝的。 神阙巍峨缥缈,却也冰冷寂寞,不是吗,神君总有闲下来的那一刻。 心怀苍生没什么不好,可大爱小爱不冲突,神不懂爱,又谈何爱世人。 所谓天降福泽,不过都是自以为是的安排罢了,又有多少是真正的福泽? 什么祥瑞,什么仙丹,都是虚的,反而容易挑起争端。 帮神君了解爱,了解苍生也是他的职责所在啊,今后人间说不定就有落到实处的福泽了。 他一身轻松的去往司法神殿,路上又遇到红鸾星君。 星君身着璎珞红裙,端秀又吉庆,性情素来朗逸,远远瞧见他就主动打招呼:“临渊君,又见面了。” “又见面了。”临渊也笑着回一句。 临渊同她大差不差,都是明朗性子,上上下下都能混得如鱼得水,故而跟她交情也算得上融洽。 上次她虽然在地府点破了他的凡心,致使神君早早知晓,但他亦深知,喜欢这种事是纸包不住火,神君早晚也会知道。 倒是他该道谢,没有她一语惊醒梦中人,自己还不知道要在这事上绕多少弯子。 阿霜那么讨人喜欢,说不定兜兜转转反让他人得了手,他岂不悔恨,如今早些明了心迹,近水楼台先得月,未必不是好事。 “红鸾星君又要去找神君?” “是啊,还有些事需要神君帮衬一二。” 红鸾美目在临渊染血的唇边稍作停留,挤挤眼,隐晦的问:“你的事,神君怎么说?” “就那样吧。”他笑容不变的含糊其辞,红鸾露出心领神会的表情:“恭喜咯。” 他一挑眉,笑容忽然狡黠:“多谢星君点拨之谊,临渊等着星君与神君的好消息。” 红鸾表情空白了一瞬,而后砸吧两下红唇,辩解道:“不是,你误会了,我与巍溟神君是正事。” “星君不必解释,我懂的。”临渊也露出个心领神会的表情,乐融融的告辞,徒留红鸾在那儿欲哭无泪。 “真的不是,你千万别乱说,贪狼听到会生气的。” ? 掌管姻缘的红鸾跟掌管桃花煞的七杀贪狼? 算了,与他无关。 临渊抽回思绪。 司法神殿中分案宗阁与启刑阁,人到手一般是往案宗送的,他去到神殿挂印时早有仙侍在等候。 “道君安——”七岁小道童板着张娃娃脸立在柜案上,看清临渊的瞬间,好字被生生嚼回肚子里:“您怎么吐血了?” “摔的。”临渊漫不经心的抹了把血迹,扔个小球给他。 球是开物神君制作的法器,专门装人,对系统信号有隔断效果,十分好用,唯一的缺点就是一个球只能用一次,太过浪费。 对此,开物神君肉疼的给它起名为——费球。 小道童心思单纯,不疑有他。捏着费球想了想,拿出一瓶跌打伤药来给临渊。 “我学驾云时也常摔,这个药可管用了,道君也试试。” “谢了。”他不客气的接下药,在众多码着案宗的卷柜中穿行:“最近人间哪里有山海异动?” “托道君的功劳,现下四海如常,并无异动。”道童三分羡慕三分崇拜,外加四分讨好的冲他笑:“道君……” “不带。”临渊干脆果决的拒绝。 “可是——”道童还欲说些什么,临渊直接打断道:“玄武神君同意了我就同意。” 一句话把道童的心思死死堵住。 道童皱着包子小脸,一屁股坐在竹简上“师父他不会同意的。” “玄武神君对你寄予厚望,你就安安分分在司法神殿里学吧,别整天想着下凡,凡人可都想着上天呢。” “天上有什么好的……”他捧着脸嘟囔。 “人间有什么好的?”他好笑的问。 “人间有好吃的好玩的,还有英雄、剑客、游侠!”说起这个他眼睛就亮了。 临渊听得直摇头,这孩子不过就是在一个地方呆腻了。 “什么英雄剑客,拎出来连你都打不过,只不过是美化的故事罢了,你家师父平妖杀魔镇四海太平还不够你景仰,看人间的做什么。” 小道童乃是镇魔碑化形的,始终待在天界,所以觉得人间传奇罢了。殊不知人间更觉天界传奇。 “那你说,人间哪里最好?”他不甘心的鼓着双腮。 “人间哪里也不够好。”他抽出一卷竹简边看边说:“天界有的,人间也有,或者说六界皆有,好与不好无从比较。” 说完,他忽然正视道童,神色极认真:“若非要论个好坏,只能说,心在哪里,哪里最好。” 腻了天界的琼浆玉露,也不过是换人间的浊酒烈酿。 嫌天上规矩森严,凡人的礼义人情、明规暗矩不见得就少。 人间有英雄,天上英雄更多,道童左不过是不想被拘在天上罢了,人间鬼界妖族,于他都一样。 等到他什么时候心有挂碍了,就会明白,这世间风景不过如此,有在乎的人,某一处风景才会有意义。 譬如自己,从前觉得人间很好,但再好也不如天界,毕竟天界是“家”,有熟识的仙友,熟悉的环境,那时候心在天界。 现在却不同,只想回人间,因为心落在了阿霜那里。 道童迷茫的瞪着眼,跟见了会爬树的狗似的,好奇又稀奇。 临渊把卷宗放回原位往外走,路过他时顺手摸了摸道童头上的小揪揪。 他不懂,也或许终其一生都不会懂吧。 说来,卷宗上记录了上一个穿越女樱桃的所作所为,以及所判处的刑罚。 打入幻游境,不轻呐。 幻游境听着挺好听,实则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