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华阁的花牌还是一张折扣券,美其名曰姻缘牌,这么叫是有典故的。 若客人开苞时便买了姑娘的初夜,以后凭借花牌为其赎身,可银钱减半。 此项规定撮合了好些郎情妾意的姻缘。 才子佳人,风尘侠女的故事一度风靡,大受文人墨客追捧,芳华阁也因此举世闻名。 青楼能做到这份上,着实算传奇。 故此,这边钱是还回去了,但送牌子和蹭雅间这两事,叶倾霜的的确确是欠下了人情。 她思忖片刻,小声问明锦曦:“你跟那人熟吗?” 那人说的谁,不言而喻。 “啊……一般吧。”明锦曦表情跟吃了苍蝇似的,吞吞吐吐道:“你问他干嘛?该不会是……” “还人情。”叶倾霜直截了当的回答,神色坦荡,不带半点旖旎。 明锦曦哈哈一笑,也明白她的人情差不多是什么分量了,拍着胸脯包揽下来:“那好办,这事你甭操心了,交给我解决。” 既如此,叶倾霜便放心把事儿抛了过去。 漱墨洗了泪容,重新描了红妆,撩开纱帐,聘聘婷婷出来。 美人晚妆如月下花落,美得动人心弦。 锦曦眼睛都看直了:“我要是男人,铁定要把你娶回家藏起来。” 漱墨不由苦笑摇头,朝她俩温婉屈膝。叶倾霜伸手扶了一下,漱墨顺势将写好的信交付过来。 以己推人,叶倾霜自然明白:“你放心。” 说罢,拿着桂花牌就要去“新房”赴洞房夜。 没成想门一开,陆维之立在门前,看起来徘徊已久,她一出来,二人正正好迎面对上。 “叶……”陆维之将要开口,叶倾霜便出言打断:“兄台一见面就叫爷,实在愧不敢当。” 陆维之懵了一会,不确定的端详着她的外貌特征:“敢问兄台高姓大名?” “凌双,会当凌绝顶的凌,举世无双的双。” 叶倾霜不假思索,祭出临渊报给过三皇子假名,只是将字换了下。 “凌双……”陆维之跟着轻声念,神色暗了下来,整个人显得惆怅落寞:“真是好名字,兄台父母真是寄予厚望。” “可惜在下不才,见笑了。” 陆维之失魂落魄的离开,她敛袖捏紧花牌,转身朝另一个方向。 下一刻便仿佛被施定身法一般定在那里。 拐角处,衡王倚着柱子,好整以暇看着戏。 他唇边嗜着个戏谑的笑,不知来了多久:“叶青?凌双?有意思,小兄弟还有多少名字?” 全听到了。 当场撞破谎言这种事,绕是叶倾霜情绪再淡漠,也很难不尴尬。 不过她尴尬也不会显露在表情上。 只是眼睫仓促的颤动两下,尔后压着冷淡的声线淡定找补:“我姓叶,凌双是字。” 编一个谎言,又圆一个谎言。 但她的话真假参半,不全真也不全假,很容易混淆视听,让人找不出漏洞。 还得多亏临渊,这一手跟他学的。 人家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果然是有几分道理的,哪怕是不一样的人,厮混得久了,便一样了。 衡王也看不出信了还是没信,摇把破扇子围着她转,一边转一边啧啧咂嘴。 锦曦跟漱墨听到动静,躲在门后面看,这一幕落在二人眼中,简直就像六月的苍蝇,围着鸡蛋找缝。 “公子要是没事,我就先上去了。”她抬脚就要走,男人扇子“啪”一声合上,直直横在她前面。 他倨傲的勾着唇,半俯下身,在她耳边轻声吹气:“收了本王的牌子,就想这么一走了之?” 叶倾霜神色不变,后退两步:“我付钱了。” “那是我让给你的。”男人笑着,眼里却深黑不见底,像潜伏的独狼。 叶倾霜终于发现他跟临渊不一样在哪里了。 临渊的笑不管是痞是坏,都不会给人这种被野兽盯着的感觉。 而他更趋近野兽化,或者说,更像衣冠禽兽,哪怕他跟临渊一样常常笑着,也是大人物逗弄宠物一般,高高在上的笑。 他的言行举止,总是让叶倾霜不舒服,容易回忆起不好的过往。 所幸,她已不是任人拿捏的猎物了。 她也冷冷淡淡的扬起个笑,笑意却不达眼底,她姿态如覆雪青竹,清寒落拓,直视衡王的眼睛。 “你不喜欢,却横插一脚,将价格抬到绝地,是为了什么?” 打一巴掌再给颗甜枣,这是训狗的方式,还真拿她当宠物了? 没有他在中间捣乱,她本可以顺利拿下花牌,替锦曦省下一千两,也用不着承他送牌子的人情。 这人情她愿意念,是看在蹭雅间时他没赶自己,那一刻至少他是好心的。但他这样威胁自己,性质就不一样了。 “那也改变不了我送你花牌的事实。” 衡王浑不在意,且甚为无赖,不夸张的说,他全身都写满了不怀好意四个大字。 叶倾霜面无表情:“所以你想如何?” 衡王“啪”的甩开折扇:“太湖风景不错,春光正好,青弟明天陪为兄赏一场春光如何?” “没空。” 衡王挑眉,目光徐徐滑到叶倾霜腰肢上,露出个揶揄的表情:“那后日?” “也没空。” “青弟哪天有空?”他也不恼,斜勾着唇,态度闲适,似乎已然胜券在握。 叶倾霜不假辞色:“学务繁忙,恕不奉陪。” “哦?青弟在哪个学院读书,本王在也认识几个先生,代你告个假还是可以的。” 明锦曦在里头急着直冒冷汗,既害怕自己被发现,又害怕叶倾霜露馅。 这混蛋,要是被他发现霜霜是女孩,后果不堪设想。 外头气氛僵硬,就在锦曦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