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渊佯装看风景,实则侧着头用余光窥伺叶倾霜的动静。 他想,只要阿霜有一丝丝羞涩,就再安排一次表白。 可叶倾霜仍是一派清凉冷淡之色。 她神态自若远眺着宫墙,墙上两只圆滚滚的狸奴在追逐打闹,憨态可掬,想来是宫里的娘娘所养。 只这一眼,临渊滚烫的心绪霎时被浇灭。 原来脚下动静根本动不了她的心念啊,被动摇了心神,绮思摇曳的,只有自己。 他不知道,这种尴尬的场景已经是叶倾霜最近第二次面对了,态度自然可以称一句驾轻就熟。 不过最根本的原因还是无心。 不想不念,不牵不挂,便也无情无欲,宛如木石。 “阿霜。” 临渊嗓音晦暗发紧,和着风声轻唤了她一声。 但他背身而立的,风又逆着吹,叶倾霜没听真,怀疑自己听错了,便没回应。 “阿霜。”临渊又唤了一声。 这次叶倾霜确认没听错,视线轻飘飘的看过去:“怎么了?” 临渊收了收指骨,拿出个巴掌大小的木盒回身递给她。 “这个,送你。“ “这是...”叶倾霜看了一眼,以为又是胭脂之类的东西,想着上次的场景,有些犹豫。 “不是脂粉。”临渊垂着眼睑把盒子塞到她手里。 额前发丝泄出一绺,将将好遮住月亮光,教叶倾霜看不清他面上的神色。 “打开看看。” 盒子跟上次的胭脂相差无几,叶倾霜依言打开,只见里头装着一颗指甲盖大小的珠子,发着浅浅的光。 一眼即关合,叶倾霜环顾四周,担心光源会被护卫高手注意到,临渊却笑了出来:“放心,我盯着呢,没人。” 她疑惑的拿着盒子问他:“这是什么?” “是——” 临渊刚要回答,下面声音忽然激烈了起来。 人间形容尴尬羞赧时常用句俗话,叫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正是临渊此时此刻的心情了。 唯一庆幸的是,还好阿霜现在还看不到颜色,否则这红成猴屁股的脸该暴露无遗了。 他强自镇定:“治病的药,眼下不安全,出宫后再吃。” 叶倾霜疑惑:“那你为何现在给我?” 临渊被问自闭了。 他不想做出让她不喜欢的事。 药丸是回人间前去跟开物拿的。 先前他曾跟开物说过阿霜缺少识色之力的事,开物二话不说就开炉炼药。 拿回来以后,他一直在计划表白心意,想着在表白时送,更显得有意义。 谁料阿霜直接被吸进执念幻境里,错过了表白,药丸便留在手里。 就在刚刚,临渊一下子恶向胆边生,心意都要憋不住了,便将表白的道具拿了出来。 虽然想着阿霜害羞他就趁机表白,但实际上,她不害羞,他也想表白。 世人言爱为相思病,这话对极,从前看不上的情情爱爱,如今日日淬焚肺腑,其中滋味当真如病缠心,煎熬至极。 临渊作为不信邪的人,今时今日,只剩下俯首称臣的份儿。 可想着想着吧,脑子里不合时宜的冒出阿霜险些入魔时的场景。 那时她命悬一线,却一遍又一遍坚持重复,不要自己帮忙,不要自己插手。 她说她还不起,便也受不起。 那时,他亦是真的没图她还什么。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所图的? 他不知道,只是突然惊觉,自己竟然幻想阿霜会在感动之下,答应他的心意,甚至相许此生。 彼时,他暗笑她防心太重。 此时,他又在做什么? 仿佛一盆冷水临头泼下,临渊咬紧牙关,生生将嗓子眼的心意憋了回去。 他反复告诫自己,不可以这样,好不容易才靠近一点,好不容易才获取到这么一点信任,再等等。 如果阿霜答应了,那么他只希望是发自内心,而不是为了莫须有的感激。 思绪扭转仿佛就在顷刻之间,所以临渊为了避免这种原则性错误,索性将药送了出去。 反正早晚都是给她的,再计较下去反而不好。然而她随口一问,却让临渊心虚不已。 为何现在给而不是再早些或者出宫后? 所有不堪的心思都被这个尖锐的问题戳破遮羞布,他骗得了阿霜,难道还能骗得了自己吗。 临渊嗓子如同被石头哽住,半晌硬是蹦不出一个字来。 好在寝室内声音渐歇,云收雨散。临渊松下口气,指指下面转移话题:“停了,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 “你去锦曦住过的宫殿里转转吧,说不定有新发现,这里我可以解决。” 叶倾霜私心里觉得,这事不该牵扯上临渊。 学堂之事,到底是她同锦曦定下的约定,此番冒险来找皇帝,不论成败都不应该牵连临渊。 毕竟临渊还是活人呢,受人间规矩所约束,能愿意泄露他的职责,陪自己走这一趟就已经是情分,这本不是他的分内。 兵分两路,叶倾霜化作一道流光飞了进去,老皇帝搂着妃嫔沉沉睡去。 叶倾霜办事向来追求结果,干净利落的入梦,把齐沐北的梦境像看戏般掐头去尾,让老皇帝看了一遍。 在梦境最后,她幻化成锦曦的模样,一声一声的唤老皇帝“哥哥”。 言辞恳切的告诉他,自己当年的所作所为都是被夺了舍所致,身不由己,今后一定要警惕突然性情大变的人,善加控制,勿再重复悲剧。 且女子学院并非祸端,而是福泽,要在国中多多开立女子学院,让孩子们明智明心,方能不被外来的妖魔蛊惑。 如果以后再发现穿越之人,可用祭天的方式传达到天界,天界自然会有神仙来处理。 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