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着哭腔的,“别碰我,你这个疯子。”
她逃开了。
他没有抓住她。
陆祁安用手掌盖住自己的脸,嗤嗤笑了起来,他笑,眼中的光芒却变得更加偏执冷漠。
他自言自语:“我也有钱,我也像他。”
“所以,为什么不要我?”
*
苏衾其实并不算是落荒而逃。
她在当晚被陆祁安袭击亲吻,又立下人设说出那些话后,就慌张逃开,到了自己的房间。
而到了房间的第一件事,她就收敛了脸上所有的情绪。
泪光不见了,愤怒、哀伤不见了,她冷淡地靠在床边,若有所思地回忆方才陆祁安的神情话语。
她在揣测他说出那些话的动机。
她对他的告白,一开始就没有全部相信。
因为有陆阳铮一个前车之鉴在,苏衾如今再见识陆祁安的爱意,就会忍不住想,她身上是不是有什么可以被他用来利用的,亦或者他是不是想借着和她在一起的机会,借机羞辱她和他父亲。
苏衾一直都知道,陆祁安和陆阳铮的关系不好。
而他居然会和他父亲看上同一个女人——该说是她魅力太大,还是说陆祁安见识太少,只是见到了一个长相漂亮的女人就心生爱慕?
苏衾在权衡利弊,她在思索,陆祁安对她的告白能让她得到些什么。
……
夜色早已入深。
苏衾在很漫长的思考中,漫不经心,毫无怜悯地想,她可以借助他对她的告白,以及那看起来有几分真心的爱意,得到陆家的部分财产。
金钱、爱情,两相权衡,对她来说,前者是必需品,而后者根本不值一提。
更别说,这具身体所经历的生活,本就是因爱受伤的人设,她在这二者中选择金钱,也是情有可原。
她只不过是变得更加务实,更加冷漠,更加瞧不起爱情而已。
苏衾合上眼安然睡去的时候,唇角微微弯起。她想起了贺向南的话,他说过,他想要看到她走出陆家的样子。
是了,再囿于陆家,她落泪的机会还会有很多很多,诚如今天,而她是真的不想再哭了。
外面还有那么多漂亮的花儿待她去采。她又凭什么理会陆祁安这朵只是生得漂亮点,又有钱点的花?
若是如他所愿,与他在一起,她还要经历不少的麻烦。
那些麻烦是独属于陆家人的。
于是,苏衾就自觉忘掉了那晚发生的所有事。
她从第二天起,就不再住在陆家了,而是到了她名下的一套房产去,特意避开陆祁安。
七天时间。苏衾未曾回过陆家。
陆祁安知道她的消息,是断断续续从贺知北、贺楷元,乃至于家中仆人口中得到的。
便是路人都比他更了解她近期的行踪。
可陆祁安根本无法强制要求苏衾留在陆家,他第一次明白她为什么那么像一匹野马,那么难留住。
他回到陆家后做的第一件事,是翻出了父亲当时刻录下的光盘。
光盘有两三张,他只看过贺楷元淘气放进去的一张内容。
翻找出这些光盘,是前些时候的事,陆祁安本想告诉苏衾,让她好好收起来——那是她与他父亲的过往,他是他们这段婚姻的局外人,无权置喙。
然而,他因为一场绑架而错过了告知她。
如今,他不想把这些光盘还给她了。
光盘在电脑中读取,和电视不一样。这回陆祁安看到了光盘的名字。
【吾妻衾衾】
听起来古韵而深情。陆祁安面无表情地打开光盘,毫无廉耻感,毫无道德感地看了下去。
和那一份光盘内容很相似,这一份光盘里,多是苏衾平时练舞的录像。
练舞房内,年轻修长的女人踮着左脚,右脚高高扬起,她脖颈细白,姿态优美,眼神静默地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她随着舞点跳起了舞,胸脯鼓鼓,包裹在黑色贴身吊带里,雪白呼之欲出。
她的眼波又冷又艳,专心跳舞的时候,一点点爱意都不会分给旁人。
陆阳铮说:“衾衾,你看我一眼。”
她不耐烦,随意嗯声,手高高扬了过来,白嫩的指尖在阳光下仿佛是会发光的贝壳。莹润美丽。
她的脸,她的身,落在了摄像机里。
盈盈一握的腰肢,笔直白皙的长腿,她的舞鞋是黑色的,苍白脚背露出,脚踝皮肉也敞亮露着。
在陆阳铮面前,浑然不似在他面前包裹得严实,她穿得清凉而性感。下巴尖尖睇来时,他分明听到了陆阳铮轻轻吸了一口气。
他年长的父亲,年过四十依旧觊觎年轻女人的美貌。
苏衾是厉害的,她的长相与六年前几乎没有差别。除了那双变得更加深沉的眼外,她没有任何苍老的痕迹。
六年,他的父亲从新娶妻子到黄土一抔。
六年,他从弱冠之年长成了如今的陆家家主。
六年,她依旧那么年轻美丽,是无法驯服的野马,又是高傲矜贵的白天鹅。
谁来告诉他,这样迷人又美丽的女人……他又怎能不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