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衾,却被狠狠拒绝以后,茫然四顾,喃喃自语:“我真恨啊,若是当年留下来,从他手里抢过你,会不会比现在的求而不得要好一些?”
陆阳铮说不出话来。
他浑身发冷,他居然在死后因为一个女人而被儿子记恨?她又凭什么,凭什么要将他的儿子拉下深渊,她怎么可以这样做?!
所有的爱意在这一刻,看到陆祈安的狼狈不堪,全数化为了深入骨髓的痛苦和仇恨,陆阳铮再不能看下去了,他飞快地蹿离这里,他回到了苏衾身边,却看到她温柔对乔伊说话的画面。
陆阳铮沉默了,他疲惫了,他用灵魂之躯说出的,嘶吼出的话,无人能够听到。
他跟在苏衾的日日夜夜,看她与男人红被翻滚,看她与男人亲吻拥抱,做尽世间情人事,她用自己的方式报复着空中默默窥视的陆阳铮。他无计可施,他只能这样看着。
而很后来的某一天,大约是冬季。
陆阳铮看到了苏衾与陆祈安的一夜。
那是让他心神俱碎的一夜。
他那引为骄傲的儿子,出色的儿子,在清晨醒来时,恋眷又深情地吻了吻她的面颊。
她醒来以后,发着愣,质问他:“我们为什么会睡在一起?”
已经年过三十的男人露出一点温柔的笑,他平日里高高梳起来的头发,此刻松松软软的垂在额头前,让他看起来减龄很多。
他还是那么英俊漂亮,容颜好看,清晨的阳光落在他的脸上,他笑,她却不为所动。
“我也不知道,大概就是我们俩都喝醉了,所以睡了。”
他那年轻的妻子——此时虽然已经年过三十五,却依旧美得不可方物,她冷漠地翻起被子,赤条条地站起来,捡起地上的衣物,转身指了指他的鼻尖,威胁他:“闭上眼。”
“哦。”于是陆祁安乖乖闭上眼了。
苏衾在他闭眼的那一刻,飞快地穿上衣物,然后骂了一句娘。
陆祁安睁开眼的时候,就看到她在弯腰穿丝袜,雪白的肌肤被包裹住,他喉结滚动,笑意收敛了,低声唤她:“……小妈。”
她惊悚地转头看向他。眼睛瞪得大大的。
陆祁安拽了一旁凌乱的衣物,他将衬衫慢条斯理地扣上扣子,然后温温柔柔地说:“你现在有男朋友吗?”
苏衾:“我……”
“我知道你没有。”
陆祁安飞快说,“所以,在你感情的空档期,可以允许我和你在一起吗?”
“只要你找到男友,我就马上做回一个儿子的本分,不去打搅你。”
苏衾蹙眉,她放软口气,“你又在发什么疯,我们只是睡了一觉而已……”
“是啊,只是睡了一觉而已。”陆祁安也很同意这个观点,他微笑不减,数年陆家家主的经历,已经将他打造成如今临危不惧,面不改色的成熟男人了。
凤眼在日光下,有微微的亮。
“所以,只是在你感情的空档期和我在一起而已,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吧?”
他变得成熟了,这么多年的历练,他早就与几年前青涩的,只会说出“我像他,让我代替他”的青年不一样了。
陆阳铮在虚空中听得却几乎倒过气去。
“我不要求你什么,”陆祁安低声说,“你就常回家看看我就好。”
苏衾停下扣风衣的动作。
她叹息着,“你也该找个人安定下来了,何必死缠烂打,非要和我在一起呢?”
陆祁安弯着腰给她捡起昨晚扯落的项链,他的声音很好听,也很轻。
“我不会是我父亲那样的人,我也不强求你留在我身边。”
“因为我知道,我留不住你的。”
苏衾听他继续说了下去,直到他说完那一句话,她才露出了一丝奇异的笑。
“我们睡在一起,也算是替我和你报复了他吧?”
他的儿子,坦荡荡,落落大方,甚至饱含笑意的,款款深情说出让陆阳铮差点魂散当场的话。
“他身边有过的女人如过江之鲫,而我和他不一样,若是和我在一起,总比和他那样的老男人在一起痛快。”
苏衾闷闷地笑出一声来。
她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多年过去,她已经完全不再对陆阳铮存有爱意了。
她在笑过以后,格外冷漠又格外有趣地来了一句。
“你说的倒有几分对,你确实比他强多了。”
陆阳铮肝胆欲裂,他瞠目结舌,他气得想要当场表演魂飞魄散。
男人最引以为傲的能力在妻子与儿子口中,变为了嘲讽与冷漠。
即便最后,苏衾对陆祁安的话没有一个正面回答,她只是摆摆手说自己会常回家看看他,陆阳铮依旧气到吐血。
这不是他第一次被气到如此境地,而后来的后来,他被气到的时候远远比现在多。
只是那时候,他的魂魄已经慢慢溃散在虚空中了。
在最后,他的灵魂彻底溃散,他彻底迎来第二次死亡的那一刻。
陆阳铮终于记起来他为什么会在死后留在苏衾身边了。
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那时候他爱她至深,他在某天与她深情告白,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