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可笑。
赵擎燃不晓得自己和司雪宁是如何陷入这般境地。
他坐在茶桌前,淡淡地看着面前的女人, 她生得天真俏丽, 一双眼儿泪蒙蒙望着谁时,总会使人疑心, 这是谁家养的兔子丢了。
她软软地唤他姓名, 高云昭忍耐着, 放纵看着他心爱之人朝着他凄凄倾吐思念。
赵擎燃觉得心里有一把火在燃烧,却又不是火, 而是一种近乎泛滥的潮意, 从胃——也许不是胃部, 总而言之是身体某个隐秘的、黑暗的角落,裹挟着悲凉与茫然,困顿地蜷缩, 然后慢慢舒展开。潮意将他的思绪包裹,将他从她的可怜可爱目光中清醒。
他点燃一支烟, 温柔笑意, 从他的唇角泛开。他回忆起从前。
赵擎燃与司雪宁是高中时候的同学, 他与她有过一段暧昧甜美的学生生涯。
他在回国以后,与她再度相遇,就此坠入爱河,然后……在他不知道的地方, 他的爱人和别的男人在一起。
接吻、拥抱、上床。
赵擎燃不必想, 都知道她与高云昭做了什么。他此刻当然可以责备她的不忠, 但赵擎燃想, 他失了指责她的权利。
因为他和她一样,都是出了轨,对这段感情不忠的人。
司雪宁柔声,拐弯抹角地问:“擎燃,你和苏衾是什么回事呀……”约莫也是清楚自己底气不足,问起来柔弱而伤神。
赵擎燃掐灭烟,深邃的混血儿轮廓,在天光之下,有一种奇妙而温柔的冷情,他侧过头,凝视高云昭,轻轻一眼,很快又将目光转向司雪宁。他看出她的紧张,明明是已经问过、已经明白是事实,她却还想着为他寻找借口。
就像她期盼他能够为她的出轨寻找借口般。
赵擎燃答:“就是你想的那样。”
高云昭借口去接电话,许也是厌倦这副气氛,他远远站在一边,遥望二人。
司雪宁都快哭了:“你……”
赵擎燃温声问她:“你喜欢他吗?”
“我……”她又结巴了,说不出话了。
赵擎燃于是知道答案,他在下一刻,倏忽笑了起来。
司雪宁痴痴看他,听到他说:“挺有意思的。”
他说:“我当然还喜欢你,还爱你,但我真的觉得,我们的关系蛮有意思的。”
赵擎燃道,他乐不可支,轮廓鲜明,他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她,难得一见的刻薄,带着对自己出轨的厌恶,以及对她的。
“两个烂人。”他语气和缓,不带讽刺,可是司雪宁觉得她被刺痛了,她泪盈于睫,她意图解释,最终却只是垂下脑袋。
“……”赵擎燃本不欲再说。
下一刻,却听她道。
她喃喃:“……为什么是和苏衾啊?”
司雪宁脆弱地抬头,她哭着说:“你一定是在报复我,为什么要和救了我的苏小姐在一起?哪怕是别人,我都没有那么难过。”
她内心一阵委屈,泪落如珠。
赵擎燃沉默片刻,然后他轻飘飘告诉她:“那你为什么要和高云昭在一起?你不晓得我会难过吗?”
“至于和她,”他说,“我们只是……”
*
画廊被盗窃的那幅画,最终还是没有回到苏衾手里。
小偷将画作偷走,本以为能够买个好价格,却没想在准备销赃时,被准备已久的警察抓到,那幅画作在小偷的不慎之下,堕入污水,毁了个干净。
等到鹤棣将这事详细汇报给她时,苏衾哑然失笑,最后礼貌感谢过他。
虽然画作没回到手上,但他处理这件事干脆利落,老局长本以为鹤棣不能靠着这事得到赏识,却没想到,苏家大小姐感激鹤棣在这件事上的尽心,到底是让鹤棣顺理成章地升职。
画廊画作丢失的后续事项,皆是由霄云负责。苏衾没有再和鹤棣联系。
她这段时间过得不算好,依照苏里的话,就是咎由自取。
“谁让你沾了赵擎燃?现在那些比我们家财势低些的,哪个不是看中了你,巴望着你能垂青一二?”
这话不是开玩笑,自从那消息传得泛滥,苏衾身边就经常出现她过去不认识的富家子弟。
那些从前在她拒绝下黯然退场的追求者,也重新鼓起勇气,在她身边流连。
她倦倦:“难道不是你传开的吗?”
苏里理亏,哑了。
苏衾却不把气撒在他身上,毕竟这事是由着她一手操纵,入了大家的耳。她看苏里心虚的样子,笑了。
苏里旧话重提:“病好点了吗?”
“……”沉默即是回答。
兄长看她那张美丽雍容的脸,红唇白肤,她垂着眼,眼角有着横飞的艳色,是欲望挥霍无度后的纵情,常常在平静时分,幽幽绽放。他倍觉怜惜,长长叹了一口气,不再问了。
他最后只喟叹:“——也是哥哥不清楚你发作时候怎么样,一定很难受的吧?”
苏里的疼爱真心实意,苏衾全数接受。她这样告诉他,“不用担心,只是少了男人会死而已,不是很严重。”这调侃,令苏里大笑,他重重揉了一把她的长发,愣是把美丽的妹妹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