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支发出轻微声响的那一刻。苏衾若有所觉, 她抬起头来,在简韬的咳嗽中,她眯了眯眼。凌空穿破的弹药声,在空气中发热升温,肉眼识别不出究竟距离King有多近。
她听到了弹药入肉的声音。
血腥味霎时在空气里炸开, 简韬已经吐出来了, 他面色苍白,握着苏衾的手指在发抖, 他喃喃说着:“我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
她告诉他:“确实是不太对劲, 你转身看看后面。”
简韬转身,就看到地上火狐炸成一滩肉泥的尸体。
他怔着,迷茫又慌张地再看向苏衾,只看到她唇边隐隐的笑,她的神情很冰冷, 看不出对中弹的King有什么在意, 甚至看起来更在乎他。她温声如软地握住他的手,喂他吃晒干的薄荷片,止住呕意。
后方发生了什么?在简韬因剧烈的肉泥, 微亮的天穹,真实的死亡,可怖的从容而昏厥过去以前, 他没能彻底看清。
他的脑海里, 视野里, 留存的只有苏衾那一张宽慰而精致的脸。
她面无表情, 眼含温柔的,伸出手抱住了他。
他们滑落在地,草地之上,蔓延开来的血渗透了泥土。他的鞋、她的衣角,全数都沾染了血腥的味道。
惊鸿一瞥。
苏衾看到了小羊惊慌失措的脸,看到蒂森拔腿而起,冲向King的位置。她的眼睛看到了那一枚子弹破入男人肉体的那一刻,血肉飞溅,他的后背,那里留下了一处致命伤。
火狐在小羊气急败坏地发怒之下,碎成肉沫,他大喊着,试图与King对话。
King已经很久没有受过伤,他脸上几乎是瞬间就出了一层冷汗,背脊的肌肉挣动,弹药穿过了他的脊骨,如果没有医疗团队,迎接他的可能是瘫痪。
苏衾想,他身上若是有建模师的彩蛋外挂,或许能够熬过这段时间。
导演组不会让他死。观众不会让他死。
所以,他的中弹,只是为这个事件平添一些娱乐性而已。
在场的人,没人比苏衾看得更清楚——或许他们心中隐隐有这样的猜测,但是King的反应令他们惊恐万状。小羊和蒂森失去了主心骨,简韬躺在她的怀里,呼吸炽热急促,眉头紧紧皱着——这只可怜可爱的小兔,因为太过可怕的死亡场景,吓得尾巴直颤,昏厥过去。她低头为他擦去额头的汗,听到小羊低声询问King的情况如何。
“老大,你还能动吗?”
“子弹的碎片,碎在脊骨里,”King说着,他面上肌肉抽搐,冷汗涔涔从背部涌出,他用力伸手撕去背后的衣物,“帮我拿出医疗包。”
小羊手足无措地拖行出他们曾经采集到的彩蛋外挂。建模师对于King实在友善,他们的医疗包东西齐全,除了医疗仓没有办法随意携带外,其余都有。他压着哭腔,把一堆的工具拿了出来。
手术刀在天穹微光下,折射出冷芒。King把刀交给小羊:“把碎片给我挖出来。”
小羊连刀都握不住了,他翠绿色眼里满是惊恐,摇着头说:“老大,我不行,不行的……”
“那交给蒂森。”
蒂森替他挖下去的第一下,所有直播间观众都发出了惊人的叹息声。蒂森的手劲无法控制,在场没有医生,他颤抖着手,咬着牙给自己打气,碎肉模糊,骨碴破裂,“叮”地一声,一个弹片落在了地上。
苏衾的耳朵微动,她一直注意着那边的动静。连King的喘息声,小羊的惊呼声都纳入耳中。
她唤醒简韬。
“会动手术刀吗?”
简韬摇头:“只会动菜刀。”
医疗包里有麻醉剂,King为了避免影响后续活动,没有注射。他咬着棉布,弓着背脊,赤*裸的上身淌着冷汗,苏衾只一眼,看过去,就知道蒂森的手法定是不对。她没有当过医生,只是许多个世界里,总有与治疗相关的知识储备。她冷淡说:“若是你不行,就我来。”
蒂森额头滚滚汗珠,他握着手术刀的手微微颤抖,喉中发出了轻微的示弱声。
苏衾到底还是接过了那只手术刀。
她的手指从King光滑麦色的肌肤上划过,痛意让男人觉得清醒,King埋着头,她转眸令简韬拿出药来。
简韬喏喏,把一个叶片递给King,善意提醒:“压在舌根下。”
是类似麻醉散的效果,King听从压服,他能感到肌理的钝钝,仿佛感官都被迟缓。他还没来得及多品味叶片的味道,背脊一阵剧烈的疼痛,令他咬破舌尖,红线潺潺流出。
一把手术刀直直嵌入他的背脊。
直播间的观众已经破口大骂起来:“她这是报复吧?”
“King为什么要信她?她的资料里连当过医生都没有?!”
“叮”“叮”“叮”三声连响,弹片被她眼睛都不眨地挖出来,掉落在地面上,一个还落进了简韬怀里,他皱着眉,沮丧又怂地用力拿手擦衣角。
苏衾拿过医疗包的药剂,在开放性伤口上打量许久,直到所有的可疑物都被她清理出来后,她将药剂倒在了他的背上。
是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