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却明白那机会实属难得。
她有过厌倦时分,更多时候却是安之若素地妥协。她的父母、兄长,容颜在她脑海中已经成了模糊,教导却依旧存在心中。
她会好好活下去,她希望能像他们所想的那样,好好活着。
不论是在何处。
她卷着舌头,一字一顿开口:“下雨了。没撑伞。”
“我淋湿了。”
她呼出一口气,拭去脸颊雨珠。有那么一瞬间,像是大哭一场后的泪水。但她没有任何想哭的冲动,她知道,所有情绪都早在过去治愈。她只是觉得有那么几分怅然若失——为到来这个世界,也依旧看不见至亲的可惜。
苏衾仰起头,她看到像透明糖纸一样,在叶缝中投下微弱光芒的日光,地上有着浅浅水洼,她慢慢低下头,看到水洼里的自己。依旧是没有笑模样,可眉宇间的忧郁已经悄悄散去。
友人撑着伞来寻她。雨只是微弱,后来渐渐大起来了。
苏衾在朦胧不清的雨帘中,看到了阔别已久的友人。
男人握着黑伞,面色严肃沉凝,在看到她的那一刻,肩膀陡然松懈下来。他到她跟前,将伞让给了她一半,耐心询问她:“为什么没有撑伞?来之前我和你说过了。”
苏衾告诉他:“我忘记了。”她说得坦然,毫无愧怍,友人无可奈何,扶住她的肩膀,“你浑身都湿透了,今天就这样好吗?和叔叔阿姨、哥哥他们说再见吧。”他说得小心翼翼,生怕她执拗不肯动。
友人本以为苏衾不会听劝——在前几个小时,她阴沉着脸,撑着身子来到墓园时,冷淡说要自己进去,不准他人追。他满心担忧,却无可奈何,只能沉默看她离开,他来的时候,看到她半路丢下的伞,这也是为何她浑身湿透的原因。
苏衾随着他的视线看去,墓碑上,三张照片都在微笑。她不由自主地也牵起唇角笑了,眼神盈盈。
友人没有错过这一抹微笑,他心中骇然更深,甚至犹疑面前的人是不是被什么东西附身。若是熟悉苏衾的人看到,心下涌现的恐怕也只会是这个念头——她笑,神态从容安静,毫无先前歇斯底里的模样,竟让人发自内心觉到惊惧和怜悯。
他扶住苏衾肩膀的手越发用力,在她轻轻皱起眉头的那一刻瞬间松懈。
他故作轻快:“回去吧?”
苏衾最后看了一眼墓碑,颔首同意,她轻声说:“那就回吧。”
*
从踏入世界的那一刻起,苏衾就思考过,自己原本的世界会否也只是一个所谓的“世界”,等到她回到这里,她顿时明悟,就像从前轮转每个世界时自然而然知晓的那样——没有错,她的世界同样是由一个构建而成的。
爱情故事,男主角是她曾听兄长说过的,一位留学归来不久,家世相当的浪荡子;女主角则是那位浪荡子的继妹。
她在这个世界,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配角而已。
和前世所遭遇的经历一样,二十六岁失去父母、兄长,在群狼环伺的情况下辛苦撑起公司——只是剧情线里,她到底没有撑住,最后因心理疾病自杀身亡。但前世的事实并非如此,她积极地寻求心理医生的帮助,在规律地服用抗抑郁药物后,顺利痊愈。可惜命运捉弄,她在三十岁出头的某一日清晨,因急症猝死。没有任何人为因素,只是她的身子不太争气而已。
后来……就是进入到无数个世界,成为“坏女人”,为世界剧情的丰满添砖加瓦。
苏衾看着车窗外的世界,眼神冷静,友人开着车,试探地从车内后视镜看了她一眼,“你饿了吗?我们去吃点东西再回去?”找了个地方换过干爽的衣服,他们就又坐上了车。此次目的地是郊区的别墅。
父母常常住在那里,说是环境好,住起来舒适。苏衾和哥哥也就常去陪他们,飞机事故后,苏衾再没有回过自己的家,而总阴郁着一张脸,留在郊区别墅里。
他一直小心翼翼,在她面前尤为如此,苏衾看过这个世界的故事线,友人在其中只是惊鸿一瞥的人物,比起她这个悲剧性色彩人物还要少的戏份。
她回答他:“嗯,你挑一家店,我们去吃饭吧。”
他目光长久落在她的脸上,在红绿灯交换的时刻,缓慢开起车,语气温柔:“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苏衾微笑,轻柔回答他:“嗯,我知道。”
*
林折深为苏衾倒了一杯热水,他这些天担心她,死皮赖脸留在她家客房住着。从墓园驱车回来,两人吃了一顿饭,就往郊区的别墅去。
家里的布置还残余着父母兄长的气息。
苏衾看着这陌生又熟悉的环境,喝下一口温水。她换了身衣服,面容干净苍白,热水让她从头到脚都暖和起来。
她听林折深说话,“公司里一些事务还要你这些天看看,你知道的,叔叔阿姨还有苏觉的股份现在都在你手上……你目前持股百分之四十二。有几个董事似乎对公司接下来的发展有意见……”他匆匆住口,在看到苏衾抬眉的那一刻。
林折深是她父母年轻时候交好的朋友的孩子。他的父母在他很小时侯就过世,于是寄养在了叔父家,林折深的叔父是个好人,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