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很快便分析清局势,冷静地对谢仑非道:“爹爹!眼看着,我和谭师兄已在这易……清凌谷中留足了三日光景!此举,应已算是尽了对爹爹你的一份孝意!那爹爹……现下可否依照先前的约定,送我和谭师兄出谷,容我们寻我师父去?” 谢仑非闻言,先是眼神呆滞地看了任雪婵一眼,接着又双目倏地一凛,甩手将那束黄白的忍冬扔在地上,用双脚狠狠踩踏其身道:“我就知你不喜欢这花不花、药不药的鬼东西……!” 任雪婵冷眼旁观地看谢仑非在那里发泄许久,待他的情绪终于平复一些,她才继续道:“爹爹!你从小便教我莫要做个背信弃义之人!是以,之前爹爹你答允了我的事,现下正是你以身作则、对我亲身教导的好机会呐!” 谢仑非闻言,一脸痛苦之色地只作不答。 片刻后,谢仑非又以万般悲痛又无奈的姿态下定决心道:“我不做甚劳什子的重信重义之人了!我只要女儿你……日日待在我身边!至于世人如何看我,就……皆随他们去吧!女儿你不知,之前,为父着实是对你不起!既然此番你能够活着回来,这就是让为父好生补偿你的最大天意!为父……为父日后定会好生护着你!绝不让你再受半点儿委屈,也绝不会让你再次置身险境之中!但你……也绝不可离开这清凌谷半步!” 任雪婵心中冷笑一声道:果真!你是要耍赖的!哼!既然如此,那你……可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心中打定主意后,任雪婵忽而撇下这件事不说。 只见她竟学起谢仑非的样子,用双脚去狠狠踩踏那些可怜的、被糟蹋的不成样子的忍冬,嘴里恨恨道:“谁稀罕你们这些花非花、药非药的破烂儿东西来讨好我?!我只爱那出淤泥而不染的青莲,沾寒气而不萎的兰花!你……你白做人家爹爹!却连自己女儿喜欢的东西也拿不回来!我……我要你这样的爹爹,又有何用?!” 经过这三日的朝夕相处,任雪婵称谢仑非为“爹爹”,已是信口拈来之事。 因她自小无父无母,又自记事起便跟在翁向身边学艺,是以,多年来她从未体会过父母之爱、儿女之情……虽这谢仑非虽有时会疯疯癫癫、痴痴傻傻,但他对自己的宠溺和疼爱却是真真实实的。 因此,任雪婵的每句“爹爹”里,全都是包含了三分的真意在里面。 而谢仑非每次听到任雪婵喊自己“爹爹”时,皆会心生暖意,有求必应。 但此番,任雪婵的这句“爹爹”里却饱含了诸多的质问和不满,这在谢仑非听来,自是觉得十分地自责和难过的。 为了做一个任雪婵口中的好父亲,谢仑非竟想都不想地就一口应下道:“好!既然女儿你喜欢那样的花草,为父帮你采来就是!即便那竹屋……是龙潭虎穴!我谢仑非……也要去闯一闯了!” 任雪婵知谢仑非脑筋不甚清楚,是以,之前她并没有十足的把握他会如此放纵自己的任性…… 但眼下见他竟毫无防备地立时就答应了自己,任雪婵心中反倒对其生出一丝难以察觉的犹豫和愧疚来…… 不过,很快任雪婵的理智就占了上风! 因为她清楚地知道:这易牙谷中,绝不可久留!因为,除了这个疯疯癫癫、杀人不眨眼的谢仑非外,还有一个对我和谭师兄虎视眈眈的卫可言!这两个人一旦发起狠来,我和谭师兄绝不是他们任何一个人的对手!……不过,我和师兄已在这易牙谷中留了三日,按理说,那卫可言应当早就得知了我们的行踪!可他为何却……迟迟按兵不动?难道,他这几日一直在苦苦思索对付我和谭师兄的法子不成?! 想到这里,任雪婵忍不住地一阵胆颤! 但接着,她又释然道:那“医圣”卫可言是何人物?他哪里会花心思在我等无名小辈的身上?!可……万一呢?!……我这几日,每每想起他那日欲想除我和谭师兄为后快的眼神,都会心悸上老半天!唉!与其在这里自怨自艾、如无头苍蝇似地等死……不如!我这就去找他正面较量下,是死是活的……总该给个痛快话!且……若是我运气好,能碰巧寻到卫呆子!那我和谭师兄活着从易牙谷逃出的希望便更大了些!是了!谭师兄如今在那谢仑非的内力和千年灵芝的双重调理之下,身体早已恢复了大半!而那卫可言虽用毒甚妙,但却是个不会武的!若是卫怀济肯诚心助我和谭师兄,那合我们三人之力对付那卫可言,应是足够了! 接着,任雪婵又面带愧色地看了谢仑非一眼,心道:如此一来!可能就得委屈我这个“爹爹”了……唉! 不过,她转念又一想道:据谢仑非所说,他已在这谷中居住多年……既然居住多年卫可言都未曾害他性命,那便说明,他对卫可言是有所用处的!是以,即便我假以他手逃出生天,想来那卫可言也不会当真要他性命……也说不一定……且,倘若这谢仑非突然恢复神智,发觉我并非他的亲生女儿,那他会不会……也像前两日拍死那个柴奴一样,一巴掌拍死我?! 又重新想起那个柴奴的死相时,任雪婵的全身还是忍不住地不寒而栗! 她心道:不行!这易牙谷……怎么看也是个危险之地!多留一天,那危险……便增一分!我和谭师兄,一定要不惜任何代价地,尽快离开这里! 任雪婵暗暗深吸口气,努力稳定了下心神,才开口对谢仑非道:“爹爹!你一人去那恶人的门前为女儿采花,女儿着实不放心!女儿要跟你一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