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在竹牢中的卫怀济见任雪婵和谭莫并在中毒后皆是一脸哀戚、绝望之相,不由失声道:“师父!师父!你对徒儿做什么都可!只要你放了任姑娘和谭大侠……哪怕你要徒儿的性命!徒儿也绝无半句怨言!此番,他们中了极厉害的‘雾蛇摇落露为霜’,若是你不及时给他们解药,不出半个时辰,他们的五脏六腑便会如毒蛇噬咬而死啊师父!求你了!求你了!……” 说到此处之时,任雪婵和谭莫并皆听见这竹屋之中突兀地响起了“噗通”“噗通”、似重物撞击的憋闷之声。 不用仔细分辨,任雪婵就猜到了这声响的来源。 只见她那对已变得灰白的眼珠之中,竟忽然间潸然泪下! 任雪婵边靠着方才对这竹屋内布局的记忆,磕磕绊绊地向竹牢那边走去,边大声斥责道:“卫怀济!你给这恶人磕头作甚?!还不赶紧起来?!” 卫怀济却头一次对任雪婵的话置之不理!他一下一下,狠狠、用心把头地磕下去,再梗着脖子、硬生生地将其抬起来! 如此有规律的循环往复,竟似是……武霖铃所制的那些假人儿一般! 因为,他实在太害怕任雪婵就此死了! 若她死了……他的心也就跟着死了! 而一旦人的心死了,身体便无法继续存活! 就算身体侥幸活着,可日后的漫长光阴,也必如行尸走肉般,再不识人间滋味! 是以,卫怀济不断地告诉自己:磕头的动作千万不能停!万一……万一师父心一软就放了他们……亦说不定! 思及此处,卫怀济不仅毫无停下来的意思,反倒还将头磕的更加卖力了些! 任雪婵边忍不住地掉眼泪,边气道:“卫怀济!算我看错你了!你不仅是个彻头彻尾的大呆子!还是个毫无骨气的软骨头!” 卫可言此时忽然冷笑一声道:“怎么样,徒儿?你如此践踏自己的尊严,企图为人别人换得一线生机!可人家却嫌弃你,丢了江湖义士该有的骨气!呵!我看你就算了吧!莫要再磕下去!再磕下去,亦是丢了我们易牙谷的脸面!” 接着,卫可言又转向任雪婵和谭莫并二人,眼神轻蔑道:“不如,你二人现下就分别说说各自的遗言!日后,我也好托人给翁前辈带话!” 任雪婵虽眼睛看不到任何东西,但她还是尽量对准卫可言说话的方向,毫不示弱地瞪着双眼,一字一句道:“我的遗言便是:师父你一定要替我报仇!杀了这个毫无人性的‘毒圣’卫可言!让他日后,无法再继续害人!” 卫可言听后,竟难得地歪嘴一笑道:“此遗言……当真是有趣的紧!小丫头放心,你死后,我定会将你的话,一字不落的,尽数带到翁前辈耳中!” 而后,卫可言又看向谭莫并道:“现下因你要死了,是以,即便你在江湖上是一后辈,我也破例尊称你一声‘大侠’!那不知‘谭大侠’,你有何遗言呐?” 谭莫并神色不改道:“我谭某人一直皆是孤零零来,孤零零去!是以,遗言之事……就不劳卫谷主费心了!因……谭某人无任何遗言交待!” 卫可言又笑道:“谭大侠这一辈子,活得还真是洒脱、任性!令卫某羡慕的紧呐!” 卫可言话音刚落,任雪婵的身子竟忽然前倾,且她以双手抱住肚子,神色痛苦不堪! 竹牢中的卫怀济见状,立时就停下磕头的动作,半跪着挪动向前,用手抓住竹牢上的竹条焦急道:“师父!师父!任姑娘她快不行了!这是毒已入肺腑之状!若是再晚个一时半刻!她便……她便……再也不能得救了啊!” 见卫怀济痛苦不已,卫可言竟语气十分轻松道:“还不是因她性格冲动,气血行至过快,才导致毒发时间缩短?!她自己要快些死!我又有甚办法?!” 卫怀济失望地看着卫可言的双眼,不死心地又问一遍道:“师父你……当真不肯放过他师兄妹二人的性命吗?” 卫可言拧眉道:“他二人之前在我易牙谷禁地,听了诸多不该听的,看了诸多不该看的!自是该死!我为何要放过他们?!” 卫怀济听后,竟奇怪地沉默了。 随后,他亦不再似方才那样的癫狂之状苦苦哀求卫可言,他只悄无声息地闭上眼睛、低下头,将整张脸都埋在了他掉落前额的碎发里。 而任雪婵听到卫怀济那边忽然间没了声响,心中虽有半分失落,但更多的……却是庆幸。 她庆幸……她这一死!就不会连累到那呆子了! 而下一刻,任雪婵觉得腹中的绞痛愈发严重,一时间忍不住慌了心神。 但她依旧直挺挺地立起了身子,且面容之上,比任何时候都要肃穆。 因为,她不想在卫可言面前屈辱地死去! 片刻后再看向一侧的谭莫并,亦是如此! 卫可言慢悠悠地踱步至搁在案几后头的一张茶桌旁,动作流畅地给自己斟了杯茶,一饮而尽后笑道:“我实在是不曾想到,一向以性格顽劣著称的‘顽劣仙翁’翁向,竟能教导出两个如此刚烈不屈的好徒弟!” 很快,他又将那茶杯往桌子上重重一放,语气阴森道:“怎样?我这‘雾蛇摇落露为霜’的滋味……可着实不好受吧?!现下,你二人的腹中应是如毒蛇啃咬,猛兽撕由般可怖、痛苦的!依我看,你们一个是年纪轻轻的小丫头,一个是半大的老头子……是以,若是忍不了,亦不是甚丢人之事!你们只管喊、只管叫!哈哈哈哈!毕竟,看到每一个中毒的人受此毒药的折磨,才是我制毒的意义所在啊!” 任雪婵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