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丑听后,竟眼神怔怔地盯着那桌上的油灯看了半晌,回过神来后,他才感叹道:“袁老弟所言极是!若是你我二人现下还在做那种地的营生,就算没有遇到似俞庆那般的大旱之年,那要交纳的朝廷苛捐杂税,也足以让你我两家脱层大皮了!……还想如眼下这般坐在这里安安稳稳地吃碟花生米、悠悠哉哉地喝两口粗酒?怕是根本不能够!” 袁逅伸出他极长的右手,越过身前的整张桌子,轻松放在对面张丑的肩头拍了拍,后又苦笑道:“丑哥如此想就对了!你我要时刻谨记,是鬼门峰的东方峰主给了我们温饱,我们应当心怀感激、抵死相报!再说了,这吃食的好与不好,但看要和谁比!与地牢中的这几位比……我们自是不如!不过,较之外面诸多受苦受难的大祯百姓,我们倒就幸运得多!” 听得张丑与袁逅的闲谈,任雪婵和卫怀济心中不由疑道:原来,这二人之前竟是村里的寻常佃户!唉!怎得这靠种地为生的佃户,也要跑到鬼门峰这种乌烟瘴气的地方来同流合污?此举,实是……难以理解! 又见那张丑先是点点头,后又灌了一大口粗酒在嘴里!等咽下后,他才撇开方才的话题不说,直接一拍大腿、脸带疑惑道:“不过,话又说回来袁老弟,你说我们这东方峰主也是个怪人……” 说到这里之时,见袁逅神色有异,张丑赶紧改口道:“呸呸呸!应当说,东方峰主的心意……着实让人难以琢磨呐!” 看袁逅终于满意地点了点头,并掷了一粒花生米在自己嘴里、摆出一副洗耳恭听之态后,张丑才皱眉接着道:“袁老弟!你说,之前峰主是不是有交待,说,但凡我们鬼门峰的弟子遇见元阳派的人,就定要拼尽全力要他们的性命?” 袁逅点点头,嘴巴待张未张地含混回他道:“不错!” 张丑闻言,忍不住将身子往前挪了一点儿道:“既然如此!那袁老弟你说,峰主为何捉了一个又一个的元阳派的人到这地牢中来又不杀他们?且,不仅不杀他们,还日日好酒好肉地伺候着?” 张丑说到这里的时候,任雪婵正叼了块薄切山药在嘴里津津有味地咀嚼着。 等慢慢回味过来张丑的话中竟有“捉了一个又一个的元阳派的人到这地牢中来”的信息时,她嘴上的动作便忽然一滞。 紧接着,她竟舍得扔下手里吃了一半的馒头,直接两大步跨过去趴在那黑铁栅栏上,向外大声喊道:“你!那个……那个什么张丑!方才你说什么?!除了我之外,这里竟还关有其他元阳派的弟子吗?是谁?!” 张丑听得任雪婵的问话,只是扭头不咸不淡地瞪了她一眼。随后,竟理都不理地就回过身去,继续吃他的酒去了! 任雪婵见状倒也不恼,亦没有继续追问。她略微低头思索了一下,便又一次急吼吼地冲外面高声询问道:“裴师兄?裴师兄!是你吗?” ……无人作答。 只牢房外的张丑和袁逅一副看热闹的表情齐齐看向她。 任雪婵的胸膛里“噗噗噗”跳得厉害,她有预感:她的裴师兄就在这里! 于是,她又将声音拔高两度,不死心地继续问道:“裴师兄!是不是你?” …… 还是无人应声。 张丑和袁逅见状,禁不住促狭地抖着双肩,嘴里发出奇怪的“嗤嗤”声、肆无忌惮地笑了起来。同时,他们的眼睛还不由自主地瞥向任、卫二人隔壁的那间牢房。 任雪婵自是从他们的眼神中看出了端倪。 于是,她立时跳至这间牢房连通隔壁牢房的那堵墙前,边握拳拼命捶打,边向墙那边的人叫道:“裴师兄!我知道是你!你且同我说说话吧!我和师父,还有众师兄们,皆十分挂念你呢!” 这次,任雪婵的话音刚落,就听见隔壁的牢房里传出一阵低沉的男子之声。只是,他的语气却是十分不善:“哼!任师妹说笑了!呵呵!你说你挂念于我,我还信上半分!可你若说师父他挂念于我……此等谎话,倒是大可不必!” 任雪婵听得这果真是元阳派二弟子,也就是自己的二师兄:裴侍卿的声音!心内的激动,简直无以复加! 她重又跳回至栅栏旁边,拼命将头脸伸向外面,语无伦次道:“裴师兄!裴师兄!我就知道……定是你!太好啦!你知道,这些日子我找你找的多苦吗?……不过,你方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师父他老人家怎会不挂念你?你可是他最喜欢的弟子呢!” 问完这句话后,任雪婵连忙尖起耳朵听隔壁牢房的动静。可那边,却是一片死寂。 见裴侍卿又开始不理睬自己,任雪婵便莫名觉得有些委屈。于是,她故意可怜兮兮道:“裴师兄!你自两个多月前便音讯全无……这期间,你去了哪里?又怎会被鬼门峰的人捉到这地牢中来?……裴师兄,你知不知,一开始我求谭师兄帮忙找你的下落,可他寻遍八卦盘,亦未有你的消息!又过了几日,我见你依旧迟迟未归,便独身一人下山来找师父!因我想着,师父他‘寻人找物’的本事比谭师兄强出去太多,定是能寻到你的!于是,我走南访北,吃了许多的苦头……才终于在俞庆得见师父一面!可谁知,师父听我向他问起你的事情来时,竟然十分生气!最后,更是直接舍了我和谭师兄二人,独自一人走了!我至今不知是为什么……裴师兄,你能同我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裴侍卿那边沉默了半晌,才幽幽嗟叹、苦笑道:“呵呵!果然……两个多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