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一心自是看出了唐御的紧张和期待,但她却明白,自己对唐御……确是无此方面的心意。且她深知,此种事若是迟迟拖下去,不给对方一个准信儿,最后定会害人害己。 于是,沈一心只得硬着头皮,将话说得毫无回旋余地道:“唐少侠莫要在沈某人身上花费心思了!……既然父亲说在婚事上要遵从我的意思,那我的意思便是……若自小与我定亲的那人还活着,我便嫁与他做妻子!若是他不在了,我便终生不嫁!因爹爹一向是个极重信义之人,我自不能在此事上随意毁了他的清誉!还望……唐少侠见谅!” 看着沈一心的小嘴一张一翕,唐御算是切身体会了一次什么叫做“五雷轰顶”! 好容易弄明白沈一心话中的意思后,唐御脑袋里的“轰隆”之声竟久久不能平息。 他不明白!他是唐臣最宠爱的儿子,若是沈一心跟了他,便可过着饭来张口、悠哉悠哉的逍遥日子!这……难道不比在江湖上刀尖舔血要来得安稳自在?!为何?!沈一心为何要拒绝自己?!为何?! 唐御的脸色开始发白,嘴唇亦变得青白泛紫,双手更似是略有颤抖! 沈一心还是头一回见唐御如此失态…… 她心中虽有隐隐的担忧,但也只能狠下心来,继续道:“沈某的话已经说完了!唐少侠请回吧!唐少侠若是因此事记恨沈某,那日后大可不必来往!若是唐少侠不记恨沈某,沈某倒愿意一直同你以朋友相称。” 唐御痴痴傻傻地看了沈一心半晌,他已经完全想不明白沈一心后面所说之话的意思了…… 又如此这般愣愣地傻站了片刻,唐御两只无神的眼睛里便突然簌簌地落下两行热泪来。 沈一心顿时就有些慌了手脚:“唐……少侠!你……无事吧?!” 沈一心话音刚落,唐御才察觉出自己脸颊竟是湿了的。 他赶紧胡乱抹了一把脸,又神情慌乱地顾左右而言他道:“唐某只顾着在此同沈姑娘你说些无关紧要的闲话,却忘了将正事说与你听了。” 沈一心蹙眉腹诽道:“无关紧要”的闲话……?他的意思是,他来求亲一事,是“无关紧要”之事吗?还是我拒绝了他的求亲……此事“无关紧要”?本来,看他方才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我还十分担心来着。但现下看他这副释然的神情,倒是显得我着实多虑了……也是!这位唐二公子毕竟是混惯了风月场所的风流多情之人,怎会因这一桩小事就失魂落魄?我不过是他喜爱的万千女子当中,最寻常的一个罢了…… 心中再无顾虑之后,沈一心便直接开口问道:“不知唐少侠说的是何正事?” 唐御眼神复杂地看了沈一心一眼,才努力打起精神道:“今日,我同秦姑娘在苏州街上闲逛之时,恰巧遇到‘五生洞’的吴丙和魏宪二人!唐某听说,他们‘五生洞’竟是归顺了鬼门峰的!唐某知道,沈姑娘你同他们曾在淀梁结下过梁子!而这大祯如此之大,他们‘五生洞’的人却哪里也不去,偏偏来这苏州……唐某认为此事极为蹊跷,又生怕他们对沈姑娘不利,便想着定要尽快将此事告知于你,也好让你早做防备才是!” 沈一心点头道:“多谢唐少侠!不过,此事在前几日我就早已知晓……” 唐御闻言,眼神变得更加暗淡些道:“是唐某人思虑不周了……情急之下,我怎得就忘了,沈姑娘你是风见派的人?!你们风见派可是有江湖上第一手消息的帮派啊……呵呵!我还想着巴巴地赶来,特意将此事告知于你,好让你惦着我的好呢!” 沈一心见唐御的神情有些莫名的凄苦之色,便柔声同他道:“即便沈某人早已得知此事的来龙去脉,但沈某人依旧感念唐少侠的顾及。” 听了沈一心的话后,唐御不点头亦不摇头,只痴痴地看着沈一心,似是想听她继续说下去一般。 沈一心只道是唐御想知道此事的缘由,便接着道:“唐少侠可还记得婉芳阁的若鸢姑娘?” 唐御见沈一心竟愿主动开口同自己说话,脸上顿时就恢复了三分颜色,他认真道:“自是记得。萧若鸢姑娘体态风流,温言体软。见过她的男子,必不会相忘。” 沈一心无奈赞道:“这……唐少侠还真是好记性!” 唐御有些失神道:“多谢沈姑娘谬赞。不过,沈姑娘为何突然提起远在千里之外的若鸢姑娘?” 沈一心正色道:“因为潘六六携‘五生洞’一行人背井离乡、远至苏州,同若鸢姑娘……属实有很大的干系!” 唐御吃惊道:“却是为何?” 沈一心道:“我们离开淀梁之前,不是曾托‘芙蓉剑客’屈君合前辈帮忙照料婉芳阁,以恐潘六六带人前去闹事、报复么?” 唐御道:“不错!只因那‘芙蓉剑客’是若鸢姑娘的师父,加之他又极为赏识沈姑娘你的聪明剔透,这才答应对婉芳阁多加照料,并对‘五生洞’的人放了狠话……说他们若胆敢寻婉芳阁的麻烦,他必不饶过他们!” 沈一心点头道:“‘芙蓉剑客’说到做到!且我们走后没几日,屈前辈便不知从哪里听到了什么风声,说那潘六六要率人对婉芳阁大举进攻!而屈前辈恐生出甚大变故,竟率‘芙蓉涧’的一众弟子,直接宿到了婉芳阁的后院里头去!” 唐御心中虽还在意自己求亲被拒一事,但依旧分出五分心神来吃惊道:“什么?!堂堂‘芙蓉剑客’竟带领众弟子宿到了妓院里?!此事若张扬出去,岂不是白白毁了屈前辈的名声?!” 忽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