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达耳说话时,洪玉岚的眼睛一直在刘峥仪身上左右端详。 因二人之前在俞庆时就交过手,是以,眼下对彼此都不算太陌生。 只是,刘峥仪有种感觉,洪玉岚看自己的眼神,同方才她透过屏风时看自己的眼神,竟完全不同。 具体有什么不同,刘峥仪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不过,他却能清楚感觉到,洪玉岚对自己的敌意,似乎没原先那么强烈了。 洪玉岚淡淡开口道:“你相貌如此周正,不怪榆儿喜欢你。我命不久矣,只希望你二人能白头偕老……” 说完这番话后,洪玉岚忍不住偏头深深看了秦桑榆一眼。 对于这个女儿,她虽没有教养之情,但心里终归是在乎的。 “不能白头偕老了……母亲。”秦桑榆一开口,就是“母亲”这个十分生分的称谓,听得洪玉岚眉头一皱。 “为何不能白头?”洪玉岚不解。 “唉!”秦桑榆叹口气:“只因刘大哥他也中了‘赤练流沙毒’。” 洪玉岚神色一怔,“呵呵”笑出声来:“果真!都是你这个好父亲的手笔!我本以为,你可嫁给自己此生所爱之人,没想到,我们娘俩的命运,竟如此相同……” 这还是秦桑榆头一回老老实实地立在当地,好好听洪玉岚说话。 “我年少时,曾喜欢轩辕派掌门,亦是当时的武林盟主韦梧桐。可谁知,后来他却突然娶了燕玉水为妻!羞愤、恼怒之下,我才同你爹……唉!一切都是迫不得已!榆儿!我知你与唐不持的短暂亲事,让你伤透了心。但以后的日子还长,你万不可稀里糊涂地过。”洪玉岚语重心长道。 “谨遵母亲教诲。”秦桑榆的语气里,透着抹不开的疏离和冷漠。 洪玉岚有些落寞地望着秦桑榆和刘峥仪身上的大红喜服,突然觉得两眼被刺得生疼。 她将双眼微微合上,复又慢慢睁开道:“既榆儿想与此人成亲,那不如,眼下就在此处拜堂。如何?” “拜堂之前,还有一事要做。”秦桑榆突然看向曲阳楼、曹方来和段瑞三人,吩咐道:“把他们三个提过来!” 原来,方才翁向把所有人从铁笼中放出来后,时料等人就已眼疾手快地将曲阳楼三人绑了,扔在一处不起眼的角落里。 如今听得秦桑榆发话,几个鬼门峰弟子便争抢着,将曲阳楼三人押解到她面前,呈跪拜之姿。 原本指望东方昭能饶自己性命的曹方来和段瑞见状,整个身子登时就蔫了半截:东方昭此时自身都难保,又怎会有心思管我们?!怎么办?! 完全没了主意的曹方来和段瑞二人,忍不住陷入深深的绝望之中。 而“花心太岁”曲阳楼更是主动“噗通”“噗通”一下下给闻达耳磕头道:“师父!师父!你我有多年的师徒恩情!烦请师父网开一面!在枯井下……我当真不知秦姑娘是你的女儿!我若早知道,定不会做那禽兽之事!师父!望师父能饶徒儿这一回!” “师父?邪军师闻达耳竟是大古人曲阳楼的师父?!” 在场之人,无一不吃惊。 “既武算子是闻达耳的师父,闻达耳又是曲阳楼的师父,那我为何从未见过曲阳楼使白玉阶经上的功夫?!” “是啊!我也从未见过!” “不错!我也未见过!” …… 议事厅中的众人,一时间,难掩疑惑。 “曲阳楼只会使‘鬼毒手’和‘行云流水手’!”已经被解开穴道的“眉峰山人”岳匡物,突然插话道。 “正是!他只会这两般功夫!” 很快,就有人出声附和岳匡物。 “鬼毒手也就罢了,毕竟,鬼门峰的人,人人都会使,只是修炼高低不同!可行云流水手就……” 说到这里,厅中年长之人,皆不约而同地看向翁向。 因为,上了年纪的人都知道,“行云流水手”乃翁向年少从师时,所学的第一套功夫。后来,翁向的那位师父英年早逝,他才转投的元阳派。是以,那套行云流水手,当今武林,只有“顽劣仙翁”翁向会使! 翁向见李无风、唐玉杰几人狐疑地盯着自己,连忙跳起脚来,抓耳挠腮地否认道:“你们都听到啦!曲阳楼这个坏小子,是喊得‘邪军师’做师父!可并非我‘顽劣仙翁’!” “那他怎么会使行云流水手?”李无风不依不挠道:“谁说曲阳楼就只有一个师父?说不定,你也是他的师父!你和邪军师闻达耳,都是我们大祯卖国求荣的奸细!收大古人做徒弟……?哼!” 说这番义正言辞的话时,众人才发现,那个一身正气的李掌门,似是又回来了。 只不过,很快就有人出面反驳他道:“李掌门怎会有此猜想?莫不是……李掌门临死了,想拉翁向前辈垫背?嘻嘻!这可有失大侠风范呢!” “你……!”李无风被戳中心事,忍不住对那说话之人,怒目而视。 而刘峥仪见那个眉骨高耸的鬼门峰弟子,一脸淡然地从唐玉杰背后走出来,胸中顿觉激动万分:是他!当真是他!他要出手了! 可转念一想,刘峥仪又立时不高兴起来:方才闻达耳和洪玉岚逼迫我和他们的女儿成亲时,你不曾出来!眼下,翁老前辈只是被人泼了脏水,你便挺身而出!由此可见,我在你心中,并不如何重要! 正如此想着,就见那名鬼门峰弟子冲自己挤了挤眼睛,那模样,活脱脱在说:我就是想看你跟秦桑榆成亲一般! 刘峥仪小气量地瞪他一眼,其实心中万分欢喜! “你是何人?怎有资格在这议事厅中说话?”李无风见那人其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