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在铎蠹相见之时,沈一心有时尚能称呼许青荷一声“许前辈”。只因那时两人还未完全撕破脸。可如今再见,两人却已经处于两种截然不同的立场。故,沈一心对许青荷的客套,便荡然无存。话里话外,都直呼其名。 不过,对沈一心的无礼,许青荷并没有生气。 她偏身躲过沈一心的攻击,仰头一笑道:“沈一心!多日不见,你依旧那么狡猾!哈哈哈哈!你不用费尽心思想着,如何从我嘴里套出我的部下有多少,此事,我可大大方方告诉你!嘿嘿!在皇宫里,我的人,只有不到两万。” 沈一心刚要松口气,却又听许青荷笑道:“不过……你别高兴地太早!嘿嘿!虽说我的四万佣兵,确实还没有完全混入皇宫之中,就被你发现了,我本来的计划也因此泡汤了。但我这些佣兵……个个都能应付七、八个大祯禁军!所以,这场仗最后谁胜谁负,还不知道呢!” 听了许青荷的话后,沈一心心中猛地一沉:许青荷的雇佣兵竟如此厉害?倘若真是如此,那我今晚的举动,是不是太鲁莽了?我此举……会不会导致整个皇城的覆灭?……不!不行!我不能做大祯的罪人! 沈一心卯足了力气,与许青荷过了百十余招,也没分出个胜负。 就在沈一心另寻他法的功夫,许青荷忽然主动跳出战圈儿,伸手指了指外面喊杀震天的交战两军,对沈一心笑眯眯道:“沈一心!你瞧瞧外面。今夜,决定成败的并非你我二人。何况,我们上回在铎蠹,已经打过一次了,我既赢不了你,你亦杀不了我。所以,依我看,有这个时间,不如我们坐下来说会儿话。如何?” 沈一心自知许青荷说得在理,便也决定不再浪费体力。 她当即向后退了几步,以后背抵住一面墙,笔直立在许青荷正对面,满眼防备地看着她。 沈一心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她怕许青荷或是许青荷手底下的佣兵会突然过来偷袭自己。故,才选择用墙把自己的后背保护起来,再用两只眼睛,不停观察前、左、右其他三个方向。 许青荷同样是个聪明人,一看沈一心的举动,就立时明白过来她的心思。 许青荷满眼倨傲地一笑,缓缓向沈一心身前走去。 “所以说,我们刚入城时的那场骚乱是你的人引起的?而仪哥哥……也是被你那些还未混进宫的雇佣兵给捉走的?”见许青荷还有两步就走到自己跟前,沈一心忽然开口问道。 “哈哈哈哈!”闻言,许青荷陡然发笑:“没想到,都这种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关心刘峥仪的安危。看来,嘴上说着为国为民的紫珠将军,私下里,也不过是个小家子气的儿女情长之人!不错!刘峥仪是被我的人抓走的。不过,你不用担心。他对我来说还有用,在没有用他之前,我是不会让他死的。” 听到刘峥仪平安,沈一心心下暂且安定几分。 “说吧!你是不是先识破了我并非你外祖母林太后的身份,之后,才又故意拿出‘十二双响炮’来试探我的?”任由闲室之外,十万禁军混战的喊杀声震天,闲室之内说话的沈一心与许青荷依旧气定神闲。 “不错。”沈一心的回答,言简意赅。 许青荷冷笑一声,接着问道:“你是如何识破的?” “你嘴角的粉……花了。” “嘴角的粉?”听到沈一心的解释后,许青荷连忙用左手拇指,去擦自己两边的嘴角。 可刚抬起手来才意识到,沈一心所说的“嘴角”,应当是林太后那张人皮面具上的“嘴角”。 意识到这一点后,许青荷有点儿尴尬地把手放下,并再次对沈一心发问道:“嘴角的粉花了,又如何?” 沈一心口气淡淡道:“我与我那位外祖母虽所见次数不多,但我一直都知道,她是个极其细致之人,加上她乃大祯太后,一丝一毫都不能出差错,故,那脸上的妆容,自然也就不能出丝毫差错。” “额……呵呵呵呵!”听完沈一心的话后,许青荷当真觉得既好气,又好笑。 她从没想到,她扮得林太后,竟能失败在“妆容不够细致”这种小事上。 不过,话说回来,许青荷之所以能犯下这样的错,全因她这些年的经历所致。 想那林太后乃大祯国高高在上的太后,行为、举止,妆容、细节,自然不可能有所差错,不然就是有失国体。 而反观她许青荷呢?她既没有林太后自小刻在骨子里的尊贵,又没有时时注意仪表的习惯。说白了,她就是一介草莽。加上她这个草莽在过去的十几年里,还需日日扮演一个叫做窦文鹤的男人角色,要像真正的男人那般去行事,久而久之,那种专属于男人的“粗枝大叶”的性子,自然便会牢牢刻在许青荷骨子里。像“嘴角的粉花了”这种小事,她自是再难注意到。故,许青荷扮成当朝太后,就算模样扮得再像,有些细枝末节也终究会出卖她。 这正是应了我们中国那句老话:穿了龙袍,也不像太子。 而沈一心亦是通过这点,才敏锐识别到了“林太后”是假的。随后,她更用“十二双响炮”来试探她。 试探的结果,更加印证了沈一心的猜测。 “既你已经戳穿我了,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那个……能不能让我和皇帝说两句话?”许青荷同沈一心商量道。 沈一心没有说话,只做了个请便的手势。 许青荷的双脚一起一落,便轻轻松松捏着那隋姓皇帝的衣领,将他自那根隐秘的柱子后头,单手重新提回到闲室中来。 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