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舅舅们身边的时候,此时朱赞郇正能看到自己的舅舅们正在陪着一个面皮白净,斯文模样,却又大腹便便的男子。
对方虽然一身常服,不过一普通富家翁模样,然而朱赞郇却还是一眼推断出了对方的身份,想来那人便是鄞州太守了吧。
朱赞郇意识到自己已经来到了对方身边,便也立刻收起了刚才颓废的神色,他只又重新回到了挂起了满脸的笑容。
而朱赞郇的大舅舅倒也配合,他们只高声道了一句「咱们的新郎官来了。」
随着话音落下,那太守自然只也转头笑吟吟的看向朱赞郇。
朱赞郇只立刻先给那太守行礼道一句「晚辈朱赞郇给鄞州太守见礼。」
鄞州太守只笑吟吟的道了一句果真是虎父无犬子啊,我原先只觉得二公子已经是人中翘楚,不想大公子竟也是一表人才,人中龙凤。
不想还没等朱赞郇自谦一句,朱赞郇的那小舅舅许是喝多了酒,当下他一闻言便也立刻道了一句「那小子怎么能与我外甥相比,他不过一个贱婢罪臣之女的后代,怎么能与我外甥相提并论,不过是我妹妹当年心善,他才能认祖归宗。」
听到这话,那太守自然也是一脸错愕,外加听到八卦的惊讶。甚至他眼里只还有一丝被反驳的羞恼。
朱赞郇的大舅见状便也立刻出言制止了自己的小弟「你胡说什么呢!酒喝多了便给我闭嘴!」
在喝止住了自己小弟继续洋相百出的言论过后,朱赞郇这才对太守道了一句「大人实在不好意思,我这小弟一喝醉了酒便胡言乱语,还请大人饶恕。」
那太守自然也只是乐呵呵的道了一句「无妨,无妨,醉后失言也是人生常态,小舅子不过是个真性情之人。」
二人一番言论过后,朱赞郇自然只也跟在自己大舅身后赔罪。
等到那太守气也消了,朱赞郇方才开始给对方敬酒,他只祝那太守身体康健,前程似锦,那太守闻言却只笑着道「这身体康健却是不错,前程似锦,我这老头子还有什么前程可言,反而是大少爷你才是真正的前程似锦呢,这新娘子正是陆侯爷的表妹,陆侯爷还为此亲自来参加婚礼,您与陆侯爷拉上关系,若再提携一把,您到时候怕也是京城新贵呢。」
听到太守的话,朱赞郇自然只是轻轻微笑。
随后那太守只又说了一堆郎才女貌的赞美场面话。
也不知为何,今日他听得最多的便是这些,他原以为自己听多了,便也该对这话无感了。
可他没想到自己越是听到这话,却是越加的反感。
他午时发现自己的新娘逃婚,发现屋里那新娘是假新娘的时候,他其实也并没有什么太多的情绪,毕竟他从一开始就知道沈芳慧的心不在自己这里。
可他显然不会想到她会在大婚之时逃婚。
不过即使如此,他还是接受了这个事实,当他沉着安排处理后事的时候,他甚至都为自己的冷静与冷漠而感到惊讶。
然而当冷漠退却之后,当自己与沈芳慧的婚事被越来越多人夸赞的时候,他便觉得越发的讽刺。
他自然是不可能奢求什么的,毕竟他的人生一眼到头便也只能是这样了。
他父亲是镇守在云洲的棋子,目的是制衡云洲关渊镇的兄弟。
而自己作为长子往后大概率也只是一颗棋子。
然而那些人却还以为自己的人生会与旁人能有所不同。
像他这样的人能有什么不同呢?
所以其实他能借到的福其实很少。
而且他好不容易喜欢上一个姑娘,可那姑娘却跟别人跑了,不明就里的人却还在夸赞自己与对方是如何的郎
才女貌,天作之合,而那不明就里之人只还在祝福自己与那姑娘白头偕老,永结同心。
什么永结同心?他有吗?那女子早跟别人跑了,越是意识到这一点,他便越发的愤怒,可这愤怒还无处发泄。
陪过鄞州太守与自己的舅舅们之后,朱赞郇便做出一副不胜酒力的模样,退出了喜宴。
从宴会上回到洞房的时候,天光已经灰蒙蒙的了,他摈退了身边搀扶着自己的小厮,随后淡声道了一句「你们退下吧。」
小厮们显然只以为朱赞郇正是酒醉之时,他们虽然不敢违抗自己主子的命令,然而他们也担心不胜酒力的朱赞郇若是醉倒在洞房外可就狼狈了。
故而在朱赞郇下达如此命令时,那小厮也没有松开对朱赞郇的搀扶,他反而只大着胆子道了一句「可主子您正是不胜酒力的时候,不如还是由小的送您去洞房里吧。」
然而朱赞郇却是冷冷道了一句「滚!」
被朱赞郇一反常态的暴戾惊吓到,那小厮很快便从朱赞郇的身边离开了。
而朱赞郇在赶走了那小厮之后,便也准备回去呼呼大睡,却不想屋里此时仍旧是满屋子的人,而那假新娘也还端坐在床头。
朱赞郇只觉得这假新娘简直是对自己人生的某种侮辱。
偏偏那些拿着交杯酒,拿着喜称的婆子们还没有一丝察觉,一见朱赞郇过来了,这些婆子们便也立刻笑着凑到了朱赞郇的面前。
「大少爷,良辰吉时,您快来吃杯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