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末夏初,花红柳绿。
大乾朝北境,一个名为桃花寨的小村子依山傍水。
“王建东,男,二十岁,系我村村民……”
村长刘老疤站在人群中,声似洪钟大吕。
“家有水田四亩半,草房三间;依大乾律,本岁应交赋银二两;妻柳小小已过十八岁未有身孕,当罚银六百文。”
“村长,你等一下!”一个年轻人挤到前面,叫停村长。
“咋?你不服!”刘老疤翻起眼皮,看向单薄瘦弱的王建东。
“大家都知道,我家娘子柳小小才过门十天,又不肯与我圆房,咋能生出儿子?”一听说要罚银子,王建东急得青筋暴起。
“哼,本村长只是依律办事!能不能生看你自己本事。”刘老疤有些不耐烦,把官文折起塞进袖子大步走出人群。
“村长……”
“八天后把赋银罚银一并交齐,不然依律办事!王建东,看好你家婆娘,我可是在县衙文书上签字给你担了保的,要是她跑了,我扒了你的皮。”最后,村长甩下这句话径直离开。
大乾与夷人交战数年,民生凋敝,年轻的男人都从了军。
男丁少,女人自然就多。
大乾颁布法令,但凡女子年满十六未出嫁者,官府指派人家!如年满十八尚未生育,那就要罚银!
柳小小便是县府指派给王建东的小媳妇儿。
“必须想办法赚银子。”
王建东朝家中走去。
小院中,一个清秀的少女正在浣洗衣服,阳光映在她布满细汗的俏脸上,秀发挽起露出一段胜雪脖颈,只是她显得有些消瘦。
“娘子,我来吧!”走进院子,王建东想要接手她的活计。
柳小小没理他,只是用湿手推开他,又一下一下地搓洗衣服。
“年纪不大,脾气不小!也不知道宿主怎么得罪了她,结婚十来天,她愣是不让近身,大眼瞪小眼搞得不像夫妻倒像仇人。”
看着柳小小,王建东不由苦笑。
“咳……”
王建东清了清嗓子。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无论她如何冷若冰霜,只要他吟诗之时,她就会出神聆听。
听他吟诵完之后,柳小小将院子扫完,而后摘了一把野菜,钻进厨房做饭去了。
“知道应时做饭,家里也收拾得干净,是个会过日子的女人,应该不会跑!”王建东心中暗道。
前些日子,村里马六的婆娘不见了,官府罚他四两银子!马六拿不出银子,被抓去做苦役了。
午饭端出来。
一碗青绿发黑的糊糊。
“娘子,咱们就不能吃点鸡鸭鱼肉,天天吃野菜糊我胃受不了。”反胃想吐,倒也不是他挑食,天天吃这东西是个人都难以忍受。
柳小小将糊糊放在桌上,依旧没有说话,“爱吃不吃”的样子,让王建东很受伤。
“娘子,你的饭呢?”
“家里剩下的野菜只够做一碗,你吃吧我不饿!待会儿我去剜野菜……”
双手在围裙上抹了几下,柳小小给自己舀了一碗清水,回来坐在桌边。
这……
王建东分给她半碗菜糊糊。
“吃吧!”
“我说了,我不饿。”柳小小想将菜糊倒回他碗里。
“给我吃!”突然发飙,王建东知道,如果态度不强硬,她是不会听话的。
果然,她不再坚持,低头吃饭。
他看到她的眼泪落进碗里。
这样下去可不行,必须想办法搞银子。
饭后,柳小小与瘸子婶儿一起去剜野菜,王建东在家中用竹子做了一个鱼蒌。
守着青山绿水,天天饿肚子。
逮几条鱼回来清蒸。
他王建东能想到的,别人也能想到。
只是这个季节多雨,河水湍急,如若不小心掉进河里小命难保。
淹死也比饿死强。
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王建东用他特制的细颈鱼蒌,半个下午就逮了四条大鱼。
满载而归。
柳小小还没回来,他亲自下厨,清蒸了一条。
“小小,你家咋这么香?”
院子外,瘸子婶儿闻到了鱼香,不由伸着脖子朝里看。
柳小小也郁闷。
家里穷得掉渣,哪里弄的鱼?
莫非……
柳小小进得院子,将半篮子野菜放在桌上。
“娘子,你回来啦!尝尝为夫做的清蒸鲤鱼……”王建东讨好一般,将鱼端出来。
柳小小冷漠看向那条香色扑鼻的鱼,吃惊他居然还会做菜。
“你是不是去河里逮鱼了?”她的声音很冷,像寒冬腊月的刮骨狂风。
“是啊!我们总不能天天吃野菜糊糊吧,我脸都吃绿了。”王建东对眼下的生活条件很不满意。
“以后不许再去。”柳小小生硬说道。
听出来啦!
“娘子,你是怕为夫淹死吗?”王建东展露出笑意。
而柳小小没回答,弯腰拎起一条鱼